片刻,张全已经引荐玄明子前来,这玄明子人如其名,约莫五十岁上下,瘦长的脸,留着长花白胡子,一派道骨仙风。
“参见皇上,皇上受惊了,臣接驾来迟。”玄明子彬彬有礼,一来便告罪。
“玄爱卿多礼了,叔王进来可好?”禹皇扶起玄明子,因着此番逃亡途中,倒也不太讲究君臣礼仪。让他与自己一同落座长椅。
“托皇上的福,定南王一切安好。本来定南王早派大军前来接驾,只是要避开炎军锋芒,再者,怕大军补给线太长,所以直在此等候皇上。”
玄明子恭敬向禹皇解释。
“此番宣城失守,想必爱卿也知晓了。朕直取定南王封地,一路行色匆匆,如今,玄卿家来接应,真是大好了。”
禹皇克制不住的欣喜,脸上尽是和颜悦色。
“皇上,臣认为,现在半夜十分,渡江危险,望皇上等明日日出后再乘船过江,江对面已经有二十万定南大军等着,如果炎兵敢渡江,定能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闻此,禹皇大喜,立时便拉着清妃走出马车。看着江对面手持火把二十万大军,齐齐的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耀眼的火光,似要把这黑夜照成白昼。
禹皇顿时豪情万丈,忍不住,仰天长笑。
得知这消息的众妃子及大臣,也纷纷的走下马车,赶了这么多天的马车,憋在胸口的闷气,这下终于释放出来了。不时有欢声传出,更是为这寒冷的暗夜平添了许多暖意。
众人听说要等日出后方能渡江,也都不愿意再回去睡觉,只是想看着江面日出,静静的等待这刻来临。
禹皇也是毫无倦意,拉着清妃便往江边一处高地走去。张全与一些侍卫也赶紧跟着守护他们。
两人静静立于高地之上,深深的呼吸风中吹来的江水的气息。
轻雾缭绕的江面,在月光映照下显的更加妩媚,劲烈之风,带来丝丝寒意,吹皱了江面,惊起一层层浪花。
站在江边无垠的旷野上,清妃便觉得豁然开朗,张望苍穹尽处的地平线,天上还有几颗星星挂在上面。让她觉得世界是如此平和,如此干净。
世间万物便是如此,不会因为谁而改变。无论战争,和平。无论是悲是喜,滔滔的江水还是奔流不息,温暖的太阳还是从东方升起。
她轻轻一声叹息。
禹皇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处,轻抚她的墨发。上天怜他,终是让他走到这一步了,虽输了天下,但至少还让他能有保有自尊,有安身立命之所,能保护妻儿,还有,最重要的-她。
众人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两人白衣胜雪,神态安详,猎猎的寒风,吹着他们两人衣角翻飞,没有束起的如墨发丝,也在风中追逐纠缠。
两人在朦胧的月光之下,相互依偎,天地间就似只有他们两人而已。天空中只有几颗黯淡的星光,由远而近的夜莺轻啼,黑暗中墨色的山林,南禹江上游的悬崖峭壁,犹如鬼斧神工的雕刻,大风吹起的沙沙响声,脚下流淌的滚滚南禹江水。在这神秘苍穹之下,他们就如上古的一幅神仙画卷,飘飘渺渺,让人觉得他们随时会飞天而去。
在这浪漫的月色之下,禹皇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深藏于心的惊涛骇浪,那情欲似要把他淹没、灼烧。终于,还是不忍心狂情对她,只是在她额头深深一吻,久久不愿离开。哪怕仅仅是额头的触碰,也让他满足的叹息,慰藉他的情衷。
如此心旷神怡情境,清妃也不忍心推开他。这一刻,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内心平静,灵台通明。
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光里,清妃只要想起这晚的月色和南禹江夜空下的迷蒙之美,就觉得,如若生命就在这一刻终结,或许才是最圆满的结局。这样就不必让自己肝肠寸断,在爱与不爱的苦海中死死挣扎。也不会一度失去对爱的执着和对爱情的信念。
就这样死去,带着最纯洁的思念和最无暇的身体,才是对爱情最好的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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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慢慢流逝,各自冥想着。
突然,对岸的天边,浮着几小片金色浮云,一注阳光闪落在远处崖壁上。更远处,峰顶上一片白云象白银片样发亮了。慢慢的,远远前方,无数层峦叠嶂之上,迷蒙云雾之中,忽然出现一团红雾,绛紫色的山峰,衬托着这一团雾,美的仿佛进入了神话境界。不多久,前面那团红雾更红更亮了。突然红雾闪出耀眼红光,原来那是千万道强烈的阳光。
这黄色的金光照在禹皇与清妃周身,好似镀了一层光晕。
众妃子见白衣的他们在金光之中,衣袂飘飘,姿神端严,宛如神仙中人,绝美一双璧人,都忍不住自惭形秽。
禹皇见天已大亮,便携清妃走下来,正要询问渡江之事。哪知江对岸突然传出战鼓声,一声一声,扎破这破晓而出的冬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