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边啊……”唐冥秋指了指一个反方向,“不认识路还乱走。”
“哦……你又不说。”
两人正要走,忽然前厅中传来了一阵剧烈的争吵声,还伴随着瓷器破碎的声音。
“为什么又要把我推给那个南陵国太子?!哥你就那么想把我丢给别人吗?!”
“若烟,这个是一个王室应该尽的责任!”
“什么责任?!我想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就不行吗?!你为什么总是要给我不停地找那些皇族王子,我喜欢是哥哥你啊!”
“胡闹!你是本王的妹妹,怎么可以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我们才不是兄妹!才不是!我明明就不是父王的孩子……”
“啪!”
激烈的争吵在一个清脆的巴掌声中结束了,玲珑不知道所措地站在前厅的门外,那个巴掌一定很疼吧。
“我最讨厌哥哥了!”若烟捂着脸从房子里冲了出去,红红的眼睛,满脸的泪水。
“这是怎么回事?”玲珑想进房间去看一下阎水寒,却被唐冥秋一把拉住了。
“给他一点安静的时间吧。”唐冥秋拖着玲珑朝回廊的方向走去。
被唐冥秋拖着走的玲珑,终于还忍不住好奇心:“他们在吵什么?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兄妹吗?我怎么听来觉得好象有点奇怪啊,既然是兄妹,怎么又说不兄妹呢?”
“他们……不是外相看起来的那样。”
“那是?”玲珑被唐冥秋吊地胃口十足,“到底是什么?我想知道啊!”
“你真的想知道?”
玲珑用力地点了点头:“恩!”
“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唐冥秋大步走到了玲珑前面,“别跟丢了哦。”
两人在回廊里一前一后地走着,唐冥秋沉默着,不禁轻皱起俊眉,这样带玲珑去找那个被阎王府的禁忌之人,真的好吗?那个被封尘了那么多年的秘密就这样告诉了才来王府没多久的玲珑,自己是不是做事太欠考虑了?对于玲珑的身份,自己真的就这样算了,不去追查了吗?好象玲珑的那滴泪都把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
自己正在试着相信玲珑,当唐冥秋意识这点的时候,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从来换女人如换衣的他,从来不曾相信过任何的女人,女人只是自己需要发泄时候的工具而已,曾经的自己又何时为一个女人动情过?可是现在的他,却会被玲珑的一笑,一怒,一哭,一悲牵动着心神,原来自己的那些原则都在玲珑的一颦一笑里逐渐的瓦解了。
暗叹一口气,唐冥秋希望自己没有在犯一个愚蠢的错误。
“等一下!”玲珑忽然叫住了走在前面的唐冥秋。
“恩?怎么了?”唐冥秋转过身看着她。
“如果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知道了就要给杀头的秘密,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了。”玲珑想了想,再好奇,那也是自己的龙命重要,这唐冥秋是个阴晴不定的人,万一突然把自己拉到哪个荒僻的角落里给杀了可怎么办?
唐冥秋俊眉一挑:“为什么?你怕我会把你给暗杀了?”
玲珑点了点头:“总觉得你很恐怖的样子,我不想那么冤枉的归天了。”
唐冥秋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玲珑。再三犹豫地动了动嘴,手心一握,最终他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水寒和若烟确实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玲珑疑惑地抬起头:“没有血缘关系?那又怎么算是兄妹呢?”
唐冥秋眼神复杂地别过头去,转身迈开了步子,玲珑连忙三步并做两步的小跑着追了上去。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玲珑跟在唐冥秋身后追问着。
可是不轮玲珑怎么问唐冥秋,唐冥秋都不曾停下脚步回答她半句话,他只是沉默地大步走着,好象根本听不见玲珑的问话。
竟然无视自己!玲珑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愠火,伸手猛地扯住唐冥秋的衣袖:“我问你话呢!为什么说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唐冥秋停下了脚步,深深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转过身看着玲珑的眼睛:“阎若烟是阎王爷亲生的孩子,她是私通的孩子。”唐冥秋暗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说出来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玲珑抬起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唐冥秋,两眼却不知不觉越来越模糊起来。
“若烟的母亲——霓露公主,是南旖国送来和亲的公主,她和阎王爷是政治的联姻,阎王爷对霓露公主很好,可以说是专宠她一人,为的就是求霓露公主一笑,可是霓露公主却一直都过得不开心,就连生下若烟以后连碰都不让阎王爷碰一下。”
“为什么呢?”玲珑不能理解,“她不喜欢王爷吗?”
“霓露公主因为联姻而被迫和自己心爱的人分开,她不爱阎王爷。”唐冥秋背过声,望着远方轻叹了一声,“结果有一天,霓露公主突然在府里,御医检查之后发现她怀孕了,可是她早和王爷一直都没有夫妻之实,又怎么会怀上王爷的孩子呢……原来霓露公主的心爱之人从她大婚的那天就已经混进了王府,他们一直有着苟合之事。”
玲珑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你是说若烟她不是王爷的孩子……”
唐冥秋点了点头:“私通偷情之罪是要按家法处死的……可是王爷他不舍得,他只是处死了那个奸夫,而把霓露公主关进了禁院,而我要带你去的就是那个院子。在那个院子里,霓露公主生下了阎若烟,可是这之后她便开始疯疯癫癫,总会在夜晚又哭又笑,在阎若烟六岁那年,霓露公主终于还是染了病,最后重疾离开了人世,而王爷一直都保留着那个院子的原样,也从来没有不提这件事,把若烟当做自己女儿一般呵护着。可是那之后不久他也离开了人世。”
“怎……怎么会这样……”玲珑捂着自己的嘴,她已经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里的泪水却是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听见身后的轻泣声,黑蟒靴连忙轻转,唐冥秋回过身:“我就是怕你这样,所以就不想和你说……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说下去了……”说着唐冥秋抬手用拇指擦去玲珑溢出眼眶的泪水。
“说……你说下去。”玲珑抬起手擦去自己眼角那些不争气的眼泪,“那阎水寒呢?”
唐冥秋走上前轻扶着玲珑的肩膀:“水寒的母亲是王爷的结发妻子,但是王爷对她只有责任却没有爱,王爷的爱都给了霓露公主,但是水寒的母亲是个宽容的好女人,在王爷去世以后她一直把若烟视如己出一般的照顾着,她在去世前嘱咐水寒一定要把若烟当作自己的亲生妹妹来疼爱,因为王爷很爱若烟,那是王爷所爱的女人的孩子。”
“好感人……”玲珑已经哭得不能自己了,“王爷和王妃都好伟大,即使不是自己的孩子都这样去爱,太感人了。”
“走吧,我带你去那个小院。”
蜿蜒的回廊间唐冥秋带着玲珑三转五转着,玲珑已经记不起自己到底绕了多少个弯了,只觉得越走越偏僻,经过的园子也是一个比一个冷清,终于唐冥秋在一个破败的小拱门前停住了脚步。
“就是这里。”唐冥秋退开了几步,把视线让给玲珑。
“这里?”
唐冥秋点了点头:“对。水寒也一直让院子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原本朱红的小拱门已经剥落了红漆,风吹雨蚀之后变得暗红腐朽,乳白的白墙上也早就已经霉迹斑斑,受了潮的石灰粉一块快地往下掉。拱门上的的字匾歪斜在墙头,铜色的字匾上蒙着厚厚的蛛网,都看不清楚上面的字了。
玲珑走上前仔细地辨认着字匾上的字:“禁……祠……”居然是这样一个名字,真不敢想象这里面一个什么样的院子啊。微颤着小手,玲珑伸手向拱门上已经生锈的铜狮子把手。
“吱咯……”玲珑只是轻轻一推,那破旧的拱门便缓缓地打开了,已经腐朽的木门早不能再当风遮雨,随着木门地慢慢打开,那神秘的小院也渐渐在玲珑眼前打开了。
清清冷冷的小院里,到处是从青石板的缝隙里滋长出来的杂草,没有一点花红的花坛边堆积着不少枯黄的落叶,看来是有人刚刚打扫过的样子,可是玲珑打量了半天,这个小院里怎么也找不到半个侍从。
玲珑正打算喊人,一阵阵泼水声从禁祠的里院里由远而近地传来,只见若烟正手里提着大大的木桶,拖着满桶的水在院子里慢慢前行,经过每一棵树的时候,就会用手挽起一些水浇在树根上。
“若烟?”玲珑小声地问道。
也许是若烟浇水浇得太认真了,也有可能是她压根就没想过会有人到她的院子来,以至于玲珑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扑通”一声,若烟打翻了自己手里的那一大桶水,神色慌张地望着眼前的玲珑。
“你怎么会在这里?!”
玲珑连忙走上前:“对不起,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吧?”
“走开啊!你怎么会在这里?!”若烟甩开玲珑伸过来的手,“这里是不准人进的,你怎么会来?!”
“是我带她来的。”唐冥秋幽幽地说着,“公主要怪就怪在下吧,不过这里好象公主也不能来吧?”
若烟抬起头,猛地看见了正盯着自己看的唐冥秋,原本红润的小脸一下子刷地变白了:“你……你不要告诉哥哥好吗?我都是瞒着他来的。”
玲珑不解地看着若烟:“为什么?”
若烟躲闪着玲珑关切的眼神,苍白的小嘴紧紧地抿着,时不时小心地瞥向远处站着的唐冥秋:“虽然哥哥一直想瞒着我的身世,可是我知道,我其实很早就知道了,因为我在这里找过我生母遗留的信……”
唐冥秋看着若烟:“所以你就一直装做不知情是吗?”
“我……我是怕,如果哥哥知道了,会把我赶出去,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哥哥。所以我装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若烟低着头,手指在衣裙上不停地搅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