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雨阵阵,一滴滴晶莹的雨珠从倾雨阁的屋檐上滴落下来,轻砸在特殊处理的大理石地砖上发出了丁丁冬冬的声音,就像悠美的乐声一样动听,人在屋内屋外都可以享受这无比美妙的雨声,也许这就是倾雨阁的由来。
玲珑打着油纸伞,痴痴地站在雨中,仰起头看着天空中那些不断降下的无根水,未落地的雨水其实叫做无根水,都是上天恩赐的净灵,但是只要一沾了地就变成了普通的水。伸出自己白皙的小手接住一两滴正落下的雨露,玲珑轻合上手,正打算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喂!雨水很脏!”阎水寒上前一把拉住玲珑的手腕,“喝下去要着病的!”
“放手!”玲珑努力想扯出自己的手,“不会的!你们这些凡人才不懂,这个是最纯净的!”
阎水寒再一次拉扯过玲珑的手:“三岁小孩童都知道雨水不干净,你几岁啊?!”
拉扯中,玲珑手中的雨珠被碰撒了,在它们落地的一瞬间变成了世间最普通的水了,玲珑失望地轻叹了一声:“哎……可惜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想喝水,不会自己倒吗?本王什么时候渴着你了?”看着玲珑失望的样子,阎水寒有些不明白了。
“谁要喝水了?!都怪你!”玲珑抬起头,狠狠瞪了阎水寒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走进了倾雨阁。
“还是本王不对了?”阎水寒被瞪得莫名其妙。
走进倾雨阁,阎水寒走回了自己桌案边,看见红木桌案上那方才写到一半的奏折上,竟然被自己随意丢下的毛笔弄污了一大块。
先前自己一直看着那丫头一个人站在雨里,结果她竟要喝那雨水也不知道怎么自己就丢下毛笔走了出去,结果搞脏了奏折,真是的!都在干什么啊!懊恼之下,阎水寒将奏折撕下揉成一团,愤然地丢到了地上。
“玲珑,过来研墨。”阎水寒重新坐回太师椅,准备从头起草奏折。
玲珑撇了撇嘴:“就知道拿架子使唤人家……”
虽然玲珑说的很轻,但是依然逃不过阎水寒的耳朵,薄唇微笑着:“本王好象听见有人在抱怨啊?可是对本王有意见?”
“没有,哪敢啊!王爷大人!”玲珑不情不愿地走到阎水寒身边,目光在桌案上来回扫视着,“墨在哪里?”这一桌子都是纸纸本本的,没看到有墨啊……
阎水寒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地看着玲珑:“你……你不知道什么是墨?”
玲珑乖顺地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这样的事以前哪里是她十三龙公主做的事。
轻叹了一口气,阎水寒拿起墨条塞到玲珑手中,指了指一旁的上等端砚:“用这个墨条在砚台上磨就可以了,过一会墨就自己出来了。”
“哦……”玲珑仔细地看着手里的墨条,真是个神奇的小东西,原来墨是这样变出来的。
玲珑拿着墨条在砚台上慢慢磨着,可是一会过去了,并没有黑色的墨出来啊,难道是自己不够快不够用力?玲珑一卷水袖,开始在砚台上快速地磨动起来,横磨竖磨,力气大得连红木的桌案都随着一起晃动起来。
“哗啦……”连桌案上的笔架子也一起翻倒在桌子上。
“你在干吗啊?!”阎水寒一把按住玲珑手中的墨条,“你这样本王还怎么写字啊?!整个桌案都快被你搞得飞起来了!!”
“可是它怎么都不出墨啊!”玲珑理直气壮地比了比砚台,“我不用力一点怎么行?!”
阎水寒看了一眼砚台,停顿了一下,又看了看玲珑那一脸的理所应当,他无奈地抬起手按着自己有些发涨的额头:“砚台不加水,怎么会磨出墨呢……本王还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研墨的,按你这样磨,这砚台磨穿了也不会有墨的……”
“加水?”玲珑看了砚台又看了看墨条,有些委屈,“又没和我说过……又不是我的错……”
“本王的错是吧?!”拿着小银勺,阎水寒在砚台上加上了一点少许的清水,瞪了一眼玲珑,“那现在本王可都和你说过了!”
“知道了……”玲珑嘟囔着,“能给你研墨就已经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还要求那么高!”
低头写着东西的阎水寒再次耳尖地听见了:“玲珑你好象又对本王有意见啊?!是想延期吗?”
“哪里敢啊!您听错了,王爷大人!!”玲珑咬牙切齿地说着,特别咬重‘王爷大人’这四个字。
阎水寒一边写着东西一边很满意地坏笑着,偶尔有个贴身侍女也不是坏事啊。
在书案旁边一直帮阎水寒研墨的玲珑,百般无聊地重复着磨墨这一个动作,从来没伺候过别人,都是被别人伺候的玲珑真是累坏了,右手酸得都有些微微发颤,真是没想到做个贴身侍女原来有那么累。
转头看了看玲珑那一脸不乐意的样子,阎水寒心里却是有着说不出痛快,真是早应该收一个贴身侍女了,比老面对着墨刹那块木头有趣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丫头磨出来的墨特别浓滑,写起字来也是格外得心应手。
“噢……能不能先不磨墨了?这些墨还不够吗?”玲珑终于憋不住了,人家要休息啦!
阎水寒头也不抬地说:“不行,你才磨了多久,而且墨如果没有人研磨的话,一下就干了,你就继续吧。”
“可是……”
“没有可是。”
玲珑气得掘起小嘴,拿着墨条在砚台中狠命地磨着,把那砚台想象成是阎水寒的脸来出气,什么东西嘛!要那么多墨你当饭吃啊!吃吃!吃死你!!!玲珑在心里狠狠骂着。
阎水寒依旧低着头在指上写着,但是嘴边的笑意却是更浓了。
倾雨阁窗外落下的雨珠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急,这场雨是下大了,清雨特有的那种艾草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呼吸起来很是舒畅。
“咯啦……”
忽然窗格一声轻响,唐冥秋出现在了窗框上,一身雨水的他,正拼命地甩着身上的雨水。
“你又不走门,这窗户有那么好吗?”阎水寒抬起头看着站在窗框上的唐冥秋,“还以为你早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唐冥秋拍去身上的雨水,把已经湿透的长发轻轻拧干:“雨太大了,过来避避,你不会那么绝情要把我赶到大雨里去吧。”
阎水寒看着满地的水迹无奈地摇了摇头:“至少你也在门口把水弄干了再进来吧,书房都给你搞湿了。”说着朝墨刹递了一个眼神。
墨刹立刻拿着巾帕上前:“唐公子,请用这个擦一下头发,小心着凉。”
“恩,多谢。”唐冥秋接过巾帕擦着那些贴在额头上衣服上的湿发,忽然看见了正在桌案边研墨的玲珑,“呦……才一会功夫,已经很有侍女的风范了啊。”
玲珑望向唐冥秋,看他一脸的玩味,玲珑有些懊恼地瞪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磨着手里的墨条。这里每个人都幸灾乐祸,真是过分!
唐冥秋看见玲珑那郁闷的模样,忽然玩心大起,放下手里的巾帕,长腿一翘坐在了窗边的红木椅子上:“玲珑,我渴了。”
玲珑头也懒的抬起来:“渴了就自己喝水去。”
轻轻敲了敲了旁边的茶几面:“那你不应该给我上茶吗?难道阎王爷没教你这个规矩?”
“上茶?也是我的活?”玲珑抬起头,好象她对这个差事还有太多的不了解,她疑惑地转头看着阎水寒。
“墨刹,给唐公子上茶。”阎水寒放下手中的毛笔,搁在笔架上:“冥秋,玲珑根本不知道怎么做侍女,很多都不懂,连研墨都是本王我刚才教的。”
“水寒你会不会太宠她了?不懂规矩,那就应该教她。”抬手退去墨刹端上的茶水,唐冥秋很是寻味地看着阎水寒:“从上茶开始教,还是你根本就没把她当侍女看?”
阎水寒顿时一楞:“……玲珑,去给唐公子上茶。”
玲珑有些惊讶:“啊?真的要我去?”
“去!”阎水寒冷声道,他打心底里不愿意承认自己可能对这个疯丫头有什么想法的……
“什么嘛……”玲珑不情不愿地挪开步子,朝着一脸得意的唐冥秋走去。
墨刹递上手中的茶杯:“玲珑姑娘,茶。”
玲珑接过茶,几步走到唐冥秋面前:“茶!”
唐冥秋却不接,只是依旧微笑着:“应该怎么说啊?”
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玲珑真是气得想把茶杯砸过去:“喝不喝嘛?!”
“这么凶,我怎么喝得下去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