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醉墨沉了沉眸,也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轻轻回道:“但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上元节那天我们逛街去吧?!”尘亦凡眨眨眼瞬间又回到那个跳脱的慕礼宣,慵懒贵公子转眼又变成那个装孔雀的火鸡,安醉墨有些不忍直视,皱眉正想说什么,却见蝶梦,蝶飞,蝶衣,蝶舞前前后后,推推搡搡地走了进来。
安醉墨眼里漾过一抹深思,看来尘亦凡知道蝶衣她们会来,可是她自己并未有丝毫察觉,而且因为是夜晚,蝶梦她们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那么只能证明一点,尘亦凡的功夫也不会低。
安醉墨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了尘亦凡一眼,转眸,安醉墨看着眼前的四个人,眸里又闪过一丝疑惑,她们四个一般都是两人轮班制,很少凑齐出现在她屋里,那么今天是为何……
“小姐……”蝶舞一脸想说又不敢说的表情,看的安醉墨直皱眉。看着半天说不出话的蝶舞,安醉墨挑挑眉:“说吧,到底怎么了?”
蝶舞嘿嘿一笑,原本秀丽的脸蛋却带着一丝婴儿肥,那婴儿肥的脸带着这种傻笑又有种说不出的娇憨。安醉墨好笑地看她傻笑了一会儿,也不出言打扰,耐心等着她的下文。
“那个,小姐,上元节那天我们出去玩儿吧!说不定还能碰到我以后的心上人呢!”蝶舞虽然后句话明显放轻了声音,但那一脸坦荡的表情,表示她丝毫不为自己的话感到脸红。
倒是一旁的蝶飞听到蝶舞的话,再装不出稳重的样子了,红着脸微瞪着蝶舞:“你不是说上元节只是去玩儿的吗?怎么变成找心上人了?!”说完又急急对安醉墨解释道:“小姐,你别听蝶舞胡说,我们,我们就是想去逛逛!”
安醉墨似笑非笑地看着蝶飞,蝶飞被看的越来越心虚,微微低着头,“逛逛”两个字也变的轻飘飘。
蝶舞在旁边小声嘀咕,可是上元节不就是为了让找心上人的嘛。
安醉墨听见蝶舞的话,不禁笑了笑,摇摇头,看着一旁的蝶衣和蝶梦,问道:“你们,也是要去找心上人的吗?”说完,安醉墨自己倒先笑起来。
蝶衣在一旁微红着脸,还是抿着嘴轻轻笑着,像春风般温柔,却没说什么。蝶梦倒还是老样子,丝毫没受到上元节的影响,听到安醉墨的话,也只是淡淡点点头,回道:“我跟蝶衣是被她俩拉来充阵仗的。”
蝶飞着急地拉住蝶梦,但立马又感觉自己的反应过大了,红着脸呐呐道:“是,是蝶舞,对!蝶舞,不是我……”
蝶梦看了眼蝶飞,也没说什么,只不过,那表情,分明写满了:她在说谎……
窗边一直充当火鸡背景的慕礼宣插话道:“那我们上元节一起逛吧!”
一句话,说的屋里的四个丫头都有些僵僵的,蝶舞憨憨的笑也顿在脸上,沉沉地转动那已经不是她的脖子,半天才对上慕礼宣,笑得比哭还难看:“平,平王,您也在啊!”
蝶飞也不比蝶舞好到哪去,脸红的已经能将番薯给烤熟了。
慕礼宣一把打开扇子,欠揍的笑声响了起来,随即打了两下扇子,出言道:“哎呀,安小姐,你的丫头想嫁人了啊,哈哈,赶紧给她们物色个好人家吧!”
依然让人暴动的声音,安醉墨凉凉地说道:“请叫小姐,别忘了,这一月你和她们是一样的。”
慕礼宣顿时就像充满气的气球被扎了个洞,一下就没气了,耷拉个脑袋,委委屈屈地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但配着他那亘古永恒的红配绿,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滑稽。
蝶舞一见慕礼宣吃瘪,略微低落的心情马上上扬,绝对地狐假虎威道:“那小姐,这一个月我们还用喊平王为平王吗?”
安醉墨挑挑眉,收起嘴角的笑,一本正经道:“不用,叫他小平就好吧,小平你意下如何?”
慕礼宣眼睛看着安醉墨,里面写着只有安醉墨才懂的表情:你狠!
安醉墨挑挑唇:小样,跟我斗!
一旁的蝶梦听到这称呼,不禁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慕礼宣,出声道:“小姐,这恐怕不妥吧?”
慕礼宣挑挑眉,扇了扇纸扇,挺了挺胸,故作潇洒道:“妥!有何不妥?!小爷甚是喜欢这名字,这一个月要是谁不叫我这个名字,我就把她给弄到刑部去遛遛!”
安醉墨一挑眉:“哦?”淡淡的语气,在慕礼宣听来却极具威胁。
“没,没,哈哈哈,月亮不错,呵呵呵,小平这个名字也不错,呵呵,呵呵。”慕礼宣收起扇子干笑着。
看着在安醉墨面前毫无威风可言的慕礼宣,蝶舞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一旁的蝶衣还是温温柔柔地站着,微微勾起角,蝶飞瞅了一眼蝶舞,又转头一脸别扭地对着墙,为刚才的事感到难堪,蝶梦还是老样子,她最多的表情便是没有表情,本来花季少女的年龄,生生让她给破坏了那份青春活力。
安醉墨扫视了一下众人,将她们的表情尽收眼底,看着没心没肺的蝶舞,安醉墨不由地笑道:“好,不到上元节,小姐也能为你找个好婆家嫁了。你看,平王怎么样?”
听到安醉墨的话,蝶舞一脸惆怅地看向安醉墨:“小姐,我要智商高一点的。”
蝶衣在一旁扯了扯蝶舞,掩嘴笑道:“蝶舞,小姐逗你玩儿呢!”
蝶舞听了蝶衣的话才散去那一脸愁云,那如同变脸的速度让一屋子的人忍俊不禁,安醉墨轻咳了一下,对着慕礼宣说:“没办法,我家丫头看不上你。”
看着一屋子想笑又不敢笑的丫头,慕礼宣恶狠狠地对安醉墨斥道:“哼,看小爷一个月后怎么整你!”
安醉墨一挑眉,还不待她说什么,慕礼宣便一溜烟地跑出屋子,留下的人愣了一下,爆出大笑声,连蝶梦也微微勾了勾唇,笑了起来。
夜空深邃,繁星点点,消失的慕礼宣此刻却呆在墨竹轩的屋顶上。夏夜的凉风习习,吹散了刚刚欢乐的闹意。
慕礼宣揭掉那张面具,面具下是一张半面被毁的脸,张牙舞爪的疤痕毫不客气地盘踞了他的半张脸。慕礼宣揭完面具后稍稍一顿,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将药水细细地涂在有疤痕的半边脸上脸上,不会儿,淡淡的星光下,那脸的疤痕迅速地消融脱落。
慕礼宣将脸拭干净了,这才仰面躺下,看着满天的繁星,就这么一次,这么一次没有任何任务却将妆卸掉,就这么,就这么放纵一次便好……
风声,竹叶的沙沙声,促织的鸣声,墨竹轩内的欢笑声,伴着这些细听来嘈杂,却又填满人心脏空白的声音,慕礼宣缓缓闭上了眼,浅浅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