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肉球少年老成地皱了皱眉,随即拉过安醉墨的手便往人少处跑,头也不回地喊道:“祖母,我跟五姐姐去玩了!”
安醉墨被小肉球拉的跌跌撞撞,虽没有阻止他的行为,但心里还是泛起了嘀咕,小肉球今天怪怪的,他一直都那么乖,从来没这么任性过,随即安醉墨又放宽了心,他本来就是小孩子,任性一点才好,不然乖的让人太心疼。
终于等到小肉球停了下来,安醉墨微微靠着棵细竹,急急地喘着气,刚想说什么,便见小肉球转过身子,背着她,稚嫩的嗓子脆脆地响起:“五姐姐,想哭就哭吧,这里没人的,逸儿也不会偷看的。”
安醉墨一愣,渐渐瞪大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阵干涩。狠狠眨了眨眼睛,安醉墨蹲下搂着小肉球的脖子,牵牵嘴角,笑道:“怎么感觉被你个小屁孩儿给看扁了啊,放心啦,五姐姐没事儿。”
过了一会,安醉墨觉得不太对劲,便扳过小肉球的身子,却发现他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珠,将掉未掉,安醉墨心猛然疼了起来,拍拍他的脑袋,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地说:“你不是要安慰我的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哭起来了。”
小肉球抽抽搭搭的抬头,抹掉自己脸上的泪珠看了一眼安醉墨,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好意思地说:“以前逸儿想娘亲时,又怕祖母担心,逸儿就会告诉祖母我要去玩,然后去一个没人能找到逸儿的地方哭一会儿,哭完就不会难过了,五姐姐,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也想娘亲了?”
安醉墨点点头,摸着小肉球绒绒的脑袋,鼻子一酸闭着眼将他搂在怀里。搂着这个小东西,安醉墨竟然觉得像拥住了全天下般的满足:“嗯,我们会找到母亲的,逸儿不哭。”
时间在这一方小天地停止了,却未能阻止时间长河流逝的脚步。
“逸儿!要回去了,不然祖母她们会担心的。”安醉墨拉开身子,低头对小肉球说。小肉球点点头。一大一小的身子渐渐消失在竹林中。
安老夫人看着出来送行的方丈,也未表现得受宠若惊,心里也知道她或许还是沾了自家孙女的福气,便什么也没说,得体地对方丈行了一佛家礼。站在石阶上的方丈看到牵着小肉球而来的安醉墨,笑容变得更盛。安醉墨拉着小肉球给方丈行了礼便站到老夫人身后。
安家有女如此,也不知是福是祸。方丈看着远去的众人,微微叹了口气,眼神变得高深起来,法兴师兄,希望你的决定是正确的。方丈手里握着佛珠却不拨动,念了句“阿弥陀佛”便走回寺院。
刚回到墨竹轩,安醉墨便见慕礼宣大爷似的躺在正堂的摇椅上,翘着两条腿,晃着椅子,怎么看怎么舒服,而他一旁的蝶衣好脾气地给他扇着风,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安醉墨怀里抱着小肉球,一脚踢开要往她身上扑的平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便将怀里睡着的小肉球轻轻递给一旁稳当而立的蝶梦。
见蝶梦将小肉球抱到屋里,慕礼宣唰的打开扇子,风骚地绕着安醉墨走了一圈,得意地说:“怎么,小爷这身打扮如何,有没有觉得小爷英俊潇洒,气质不凡,然后深深地不可自拔地爱上了爷?”
看着眼前这个插着火鸡毛却要装孔雀的慕礼宣,安醉墨轻轻一笑,一根指头戳开那张靠的太近带着面具的脸,一脸嫌弃却又让人觉得她没做任何表情地说:“你要是能别穿个翠绿的跟菜叶似的袍子,系个红的跟胭脂似的腰带,我还能考虑让你在我墨竹轩呆着。”
慕礼宣眨巴眨巴眼睛,欣喜地说道:“呀,本来我打算今天要走的,既然安小姐这么热情努力地挽留我,那我就心安理得地住下了!”说完,还滑稽地朝安醉墨鞠了一躬。
慕礼宣一弯身,那一片绿的发毛的衣裳配着红的刺眼的腰带,勉勉强强算得上是万绿丛中一点红,鲜花插在牛粪上。
安醉墨被慕礼宣一噎,沉眸靠近慕礼宣,弯腰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尘亦凡,其实我蛮想看看你那张俊脸配这身靓服的。”说完,便不看身后人的反应,挑眉进了屋子,哼,有仇不报非君子。
慕礼宣直起身子,脑补了一下那很有画面感的一幕,不禁嘴角一僵,眼里的笑意却掩不住的溢出。优雅地抬起身子,看了一眼已经进屋的安醉墨,随即又变成那个花孔雀,大摇大摆地走进里屋,边走边喊:“小姐,等等我啊,你要去哪啊?!”
蝶舞看着慕礼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被蝶梦轻瞪一眼后赶忙收起笑容,轻咳一声,端正地站在安醉墨身后。
看着慕礼宣的各种耍宝,墨竹轩里倒也热闹非凡。
而二夫人房里却没有这种热闹的默契。只见刘氏阴沉着脸坐在一旁看安醉琴发小姐脾气,旁边的安齐封虽没说话,但那张脸也是沉得能滴出水来,底下的下人们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生怕会惹到屋里的三位主子。
“砰”随着一声刺耳的瓷器破碎的声音,安醉琴尖利的声音响起:“凭什么,凭什么那个秃头说安醉墨是我们安家的救世主,呵,就是那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人?!”
随着她的发疯,又一件景西的花瓶碎在地上。
安齐封最先受不了她的大小姐脾气,再好的性子都要被她磨平了,甩甩手,皱眉道:“娘,好好管教管教她吧,看看她现在的样子,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吗?今天祈福也是,佛堂清净之地,人在做天在看!背地推自家姐妹,成何体统?!”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刘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安醉琴,扬手甩了她一巴掌,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做错了什么!”便也不回头地走出房门。
安醉琴头发乱糟糟地摊坐在一片狼藉中,右脸上一片通红。
房外,一轮弯月静静地挂在天上,周围的繁星闪烁。
墨竹轩里,安醉墨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这个慕礼宣,或者说是尘亦凡,手指有节拍地击打着桌面,象征地瞟了一下窗外的细月繁星,一语双关道:“月明星稀,现在这月如钩,这星星却也能嚣张起来呢。”
还是那身绿配红的搭配,眼前这个人还是那个人,就连那张面具也不曾改变,可是他懒懒地斜倚着窗口,一身的气质却陡然一变,让人不由地忽略那身怪异俗气的衣服,只被他那种慵懒的气质所吸引。
尘亦凡听见安醉墨的问话,看着翠竹梢上的细月,漫不经心地答道:“月圆月缺终有时,极盛必衰。”
安醉墨看着眼前那个被淡淡星光笼罩的人,低头摸着自己的佛珠,接话道:“这样变装很好玩吧?!”
尘亦凡似笑非笑地回头,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听安醉墨说道:“尘亦凡,你很累吧?!”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尘亦凡嘴边的笑悄然逝去。累……
------题外话------
慕礼宣就是尘亦凡,具体用哪个名字,视情况而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