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醉墨抬眸便看见眼前还活着的蝶梦,眼里的冰霜悄悄消融,又蜕成如水的秋波。蝶梦看着她那双如同平常一样温和的眸子,心里暗暗觉得刚刚是自己眼花了。
回了回神,蝶梦赶忙将手里的帕子放在水里,将安醉墨扶了起来,并在她身后垫了个垫子,让她能坐得更舒服些。
看着蝶梦贴心地做着这些事,安醉墨心里漾过一丝温暖,便问道:“蝶衣她们去哪了?”
蝶梦淡淡地笑着,又为安醉墨披上一件外衣,才说道:“蝶衣我让她去端药了,而蝶梦去请大夫了,小姐你的病还需要再看看,而蝶舞因为救小姐稍稍染了些风寒,我让她下去吃药休息了。”
安醉墨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现在的她们都还平安在世,这就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正说话间,蝶衣便提了一个红木雕花牡丹八角盒走了进来。
看到安醉墨已经醒了,欣喜地想要上前,可转头一想,小姐那么久未进食肯定饿了,便赶忙将盒子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从第一层端出药,药拿出来后,蝶衣这才掀了第一层,将里面的米粥拿了出来,又端出几小碟清淡的小菜。
而蝶梦则快速地在床上架好小桌台,便从蝶衣手里接过饭菜放在小桌上。而蝶衣则将药端了过来,让安醉墨趁热将药喝了下去。
刚用完饭,蝶梦蝶衣在收拾碗筷间,蝶飞已经将大夫请了过来。那大夫看了一眼安醉墨,又把了下脉,看了看原来的药方,便点点头:“这服药开得甚妙,十分对症,小姐只管用。老夫见小姐气色不太好,我再为小姐开一服调理身体的药,但这身体毕竟还是亏了,要慢慢养着,切忌遇寒!”
说完便写了方子,蝶飞便又将人送出了房门。
见安醉墨眼中仍有倦色,蝶梦和蝶衣便为她盖好被子,轻轻将门掩上,退了下去。
安醉墨睁着眼看着粉红色的帷帐顶,慢慢地在脑子里清理前尘往事。
她,原来本不是安家五小姐,而是21世纪一名中文系的高材生,安蕞沫。但一切机缘巧合,她在海中溺水后便穿到这具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身体,也就是因溺水已经死亡的安醉墨身上。
原身的安醉墨确实一直很花痴,痴迷各色美男,不仅如此,她还喜欢各种艳俗的打扮,整天浓妆艳抹,反而掩盖了她原本的丽质。而她之后偶然遇到了凌王便开始痴迷于他,甚至多次从安泰眼皮底下逃跑去找凌王,而这点一直让安泰头疼不已。
可是当前世的安蕞沫到了这具身体,好像一切都变了。那个重来一次的安蕞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可这样优秀的她却偏偏遇上了她穿越后最大的一个劫——她爱上了一个冷漠地伤人的男子,而那个男子却并不爱她,她在对的时间遇上了错的人,付出了她血的教训。
上一世,她为了那个男人,和安家彻底决裂,只带了蝶衣四人决然出府,终于,她站在了那个人的身边,为他赢得江山,看他成了皇,而她顺理成章地也成了她的后,谁都不知道她付出了多少,可是这最终的代价却是安府上上下下一百多条人命!这,她从没想过,或者,从不敢去想。
只因为她窃取了安府所藏的军事图,那个人在海澜一战中逆转了惨败的局势,一举击破平盛国,终于如愿以偿地当上了他的皇,可是,惨败的平盛国将所有怒气转嫁到安府。
平盛元年768年,丞相府上下一百六十二人,株连!
安府被抄时,她却还被蒙在谷里,一身火红的凤衣,画轴倚鬓影,泛起慵懒的羞意,沉浸在新婚的欢乐中。
直到一天,安逸兰被人偷偷送到她身边,她才知道安家已经被满门抄斩,安泰为了保护安逸兰便用偷梁换柱的方法换出了他。
这些她自然是不信的,但看着安逸兰眼里的恨,她又产生了怀疑,而当她想去问那人到底一切是怎么回事,却听到了令她心碎的谈话,他娶她,宠她一切都只是假象,阴谋,而可笑的是,这一切的起点,墨玉令,她根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她是爱惨了那个人,但这并不代表她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在她伤心了一阵后,便决定出逃,毕竟,她欠安家的实在太多了,她一定要保住安家这最后一滴血脉,而这个孩子,也是她的弟弟!
于是,她带着蝶衣四人和安逸兰逃出清月国。但是,一切都在那个悬崖上了结,一切都变成泡沫,只剩下现实的残酷。
可是她重生了,难道是上天也看不得她错的那么离谱,给她个机会让她去赎罪,让她重来一次?
安醉墨闭上了眼,眼角流下一滴清泪,睁眼,却是满目的坚定,那个她发毒誓的场面历历在目,今生,轮到她弥补整个安家,不管怎样,她再也不是那个傻傻的安醉墨了!她一定会好好守护她身边的人!
安醉墨攒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刺到手掌里,音梵天,当我不再傻傻地信你,帮你,你的胜算在哪里?
这时,门外却传来安泰的声音:“你们小姐怎么样了?”
“小姐睡下有一会儿了,大夫说小姐恢复得还可以,不过还得再修养调理。”门外传来蝶飞的回话声。
“嗯,那就好!既然小姐睡了,那我先回去吧,等墨儿醒了,再派人通知我。”安泰点了点头,听到安醉墨没什么大碍,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放松。
安醉墨听到安泰的声音,攥紧的手轻轻放开,留下发白的月牙印,扬声道:“爹爹进来吧,墨儿已经醒了!”
安醉墨听到安泰要走,突然有些不舍,当她记起了所有事之后,她觉得自己最亏欠的就是安泰,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但她知道,她现在好想见见安泰,他或许是自私的,为了保护她和安逸兰,牺牲了整个安家,可是他却是将自己犯得所有错都担下来,却没有一丝犹豫的爹爹。
门外的安泰和蝶飞都听见了安醉墨的话,安泰冲蝶飞点了点头,蝶飞便打开房门,引着安泰走了进去。
安醉墨见安泰进来了,便吩咐蝶飞搬来软凳让安泰坐下。
安泰坐下便问道:“墨儿,你身体还有哪不舒服吗?”
安醉墨摇摇头,乖巧的笑了笑,回道:“没什么不舒服的,爹怎么有空来了?”
听到这话,安泰的脸沉了下去,冷声问道:“墨儿,你知道是谁推你下水吗?或者,那人在推你前,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吗?”
安醉墨皱眉想了想,摇摇头:“女儿并没有看到是谁将我推下水的。但说道奇怪的事,就是我落水前只隐隐约约闻到股很奇异的香味。”
安泰皱了皱眉:“奇怪的香味?逸儿出事时,娘的房里好像也有股这样的香气。难道,这有什么关系?”
听到安泰的话,安醉墨心底惊了一下,小肉球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