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看着手中闪着微弱白光的宫灯,又环顾幽暗的宫廊,不禁心中有些害怕:“为何是我,不是有专门的巡夜宫女吗?”
于兰鸢严厉地瞪了她一眼,拂晓立刻低下头不敢说话,以前只觉得那太后近身的慕容姑姑不是个善茬,没想到这慈眉善目的于姑姑瞪人时候也怪吓人的。
“这是巡夜册,巡视到南门就让等在那儿的郭公公写名就可以了,第二日你给我我会交到宫务局的。”说着,于兰鸢将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了拂晓
拂晓看无转圜余地,只好默默地接过册子,拿着宫灯,转身便走向宫廊深处。
在她身后的于兰鸢看着她的背影,不禁面露无奈之色。
这丫头也不知怎么惹到晚歌了,哎,弄得自己也有了负罪感。
于兰鸢哀怨地在心中小小抱怨了一下自己的好姐妹,然后转身离开了。
拂晓因为这两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晚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昨天早上刚刚听说太后已经诛灭了凌氏一党,在惊叹于太后的雷厉风行,下手之狠外,也松了一口气,幸好这次自己即时改了信的内容,不然难保这次欧阳一族不会落得凌家一个下场。
所以本想好好休息两天,谁知现在还要当巡夜宫女,自己真是够苦命的。
已入深夜,长长的宫廊只有每百步开外檐上的小宫灯亮着,但是也只是暗夜星稀,而且更深露重,夜风袭来,总是让人浑身冷战,再加上廊上空无一人,一片寂静,拂晓不住得加快脚步,不想在这多待一刻
好不容易穿过了重重回廊,终于到了尽头的南门,那里早已经等了一个身着须发花白,满脸沟壑的老太监。
拂晓匆匆跑过去,来到那老太监面前,将手中的册子给他,“您是郭公公吧,我是巡夜宫女,您快签字吧。”
“签字……”老太监眯了眯浑浊的老眼,半天才反应过来,刷刷翻开册子的最后几页,颤巍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交还给拂晓。
“多谢。”拂晓匆匆道谢,想转身赶快回去休息。
“那个……姑娘。”那老太监猛地出声,让拂晓止住脚步,转过头不解地看向他。
郭公公晃悠悠地上前几步,用一种极其沙哑的声音说道:“姑娘回去时若是听到什么声音千万不要理,自顾自往前走就是了。”
“什么?”拂晓心中惊疑,不知郭公公是什么意思。
郭公公呵呵怪笑两声:“没什么,只是这宫中阴气太重,姑娘一个人巡夜,万事当心点就是了。”
拂晓点了点了头,但是脑中却满是郭公公的话语,惊疑不定地朝宫廊走去。
郭公公滞笨地转过身子,守南门的一个士兵笑着走过来,朝郭公公叫道:“我说老郭,你又在吓唬人了,什么宫中阴气重,这皇宫可是祥瑞之地。”
“祥瑞之地……呵呵。”他又发出一种尖锐似嘲讽般的诡异笑声,像是厉鬼哭嚎,“若真是祥瑞之地每年也不会有那么多尸体被你们抬出宫扔到乱葬岗了。”
那士兵听到这话不禁想起前几月自己刚刚把一具尸体抬到宫外乱葬岗埋了的场景,一阵冷风袭来,那士兵猛地打了个寒颤。
“老郭,别说了,怪吓人的。”那士兵狠狠摩梭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朝郭公公说道。
“呵呵,不说了,不说了……”郭公公摆了摆手,缓缓移步,望了望宫廊的方向,此时已不见拂晓的身影,郭公公一双如枯木般的双手合十,抵在胸口,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宫廊上
拂晓提着一盏宫灯很是无畏地朝前走着,因为已经走过一遍,第二次好像并没有那么害怕了,至于刚刚郭公公的话,拂晓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古人就是这样疑神疑鬼的,作为一个现代人可不能如此胆小。
突然,一阵冷风拂过,带起宫灯底下的流苏,灯中的烛火也因风的吹击而晃动起来。
伴随风而来的还有一阵诡谲无比的歌声,低低的,柔柔的,哀婉而凄冷,像是在诉说绵绵不尽的心中哀怨。
“啪”宫灯落在地上,拂晓有些心惊这突然出现的歌声。
“姑娘回去时若是听到什么声音千万不要理,自顾自往前走就是了。”耳边响起郭公公的叮嘱。
真得应验了……拂晓心中半信半疑:皇宫里不会真有什么女鬼吧。
越想心里越发毛,随着歌声越发清晰,拂晓的心也越发恐惧,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跟着她,最后也不管宫灯遗落,提起裙摆就朝前方跑去。
在拂晓的遗落的宫灯边上,倏地出现一双绣着白色并蒂莲的绣花鞋。
“呼”一路狂奔,总算跑到了颐寿宫的宫门前,拂晓扶着宫门前的大柱子喘起气来。
突然,一双手轻轻搭上了拂晓的肩。
敏感的神经根本经不起这么一吓,拂晓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尖叫起来,来人却猛地将她的嘴捂了起来。
“我说欧阳女官,本官好歹长得也算玉树临风吧,你何必吓成这样。”带着微微调侃和不满的男性声音响起,拂晓一偏头,只见一张嬉笑着的俊朗男子脸庞映入眼帘。
拂晓蹙了蹙眉,扒拉下他的手,“马大人?”拍马太仆?怎么是他?
“呵呵,没想到女官还记得本官,看来本官还真是俊秀得让人难忘啊。”马直言自恋地笑了起来,看得拂晓好是无语。
“马大人是来找太后商议事情的吗?可太后已经就寝了,大人还是明日再来吧。”拂晓朝他说道。
马直言呵呵一笑,高深莫测地说道:“非也,本官是专门来找欧阳女官的,女官可否与本官聊聊”
“大人难道不知朝廷大臣是不能与宫女私会的吗?况且男女授受不亲,又在深更半夜,要是被人看见传了什么闲话出来,岂不是麻烦?”拂晓不客气地说道,这种马屁精她在前世见得太多了,真心讨厌。
马直言听了她的话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女官还真是谨慎啊。”
“在宫中不谨慎点怎么行?”拂晓疏离地说道。
马直言赞赏地看着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不留一句话,弄得站在原地的拂晓莫名其妙的。
摸不着头脑的拂晓撇了撇嘴,然后对着天边的月亮伸了个懒腰,缓缓朝自己的住处移去。
也不知这么折腾后明天还能不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