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霖一愣,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复杂难解的蹙眉,最终还是把车停到马路旁。
药店门口,女孩匆匆拆开一片白色药丸,就着矿泉水咽进喉咙。
韩振宇死死的盯着被女孩随意丢在地上的药盒,小小的长方形,被风刮着飘起,黑色的字体“毓婷”。
他不由自主的呆愣的片刻,随后阖上车窗,淡淡的命令,“开车。”
……。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吧?洛儿晃晃有些沉重的脑袋。
拖着脚步往回走,路遇垃圾箱时,抬手,扯下手腕处缠绕的绷带,丢进垃圾箱,转身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
手里捏着的白色纸条悬在垃圾箱口,半晌后,慢慢收回手。
她并没有赶去医院,而是回了四合院。
小小的浴室里,冰冷的水不断的往身上浇。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冷,双手,只是重复的洗着被玷污的地方,指尖伸进去,弯曲,一阵阵的刺痛算什么?
许久后看着指缝中的血迹,她抱着头跌坐在地上,一言不发,透过冰冷的水雾,浇熄因疼痛而绷紧的小腹。……
临近天黑,洛儿换了件衣裳,赶到医院。
医院难得的好说话,交了五万的预付金,签了手术风险书,她看着护士们将金晟勋再次抬上移动铁床,推进手术室。
手术进行了九个小时。期间,洛儿一直守在角落,呆呆楞楞的盯着那三个血红的大字。只有王阿婆一直忙前忙后的,询问医生,买保温瓶,尿壶——
她想,在这浮萍漂水的尘世间,有金晟勋相依为命;有阿婆温暖着心;路再崎岖,再满目苍凉,她总算也有了走下去的力量。
“洛儿,你……昨天去哪儿了?”那里来的钱交的医院?
洛儿心尖颤了颤,低下头,平缓开口,“去了,学校。正好遇上哥哥的导师,他很喜欢哥哥,欣赏哥哥的才华,听了哥哥的事,借了我五万,可惜还是不够。”
原来,她也可以在淡笑间,扯下谎言。
“也好,也好!会有办法的,上天总是慈悲的,阿弥陀佛!”
洛儿望着阿婆口念佛号,十分虔诚。
勾勒了嘴角,淡漠而讽刺。
晃了晃晕眩的脑袋,和一直发冷的身体。她想站起身子,头皮却阵阵的发麻,一阵黑暗的漩涡袭来,眼前的人影由清晰到模糊,直到一切光明化为黑暗,安全的黑暗。
……。
韩家老宅
韩振宇的车驶进一处布满庄重严肃气息的老宅,这样的宅子在B城并不多见。完全的清式建筑,中庭花园里有一口水井,水井旁边是葡萄架和乘凉时的藤椅。
韩振宇走进老宅就有人上前告诉他,老太爷在书房等了很久了,
淡淡点头,顺着乏旧的楼梯上去,左拐,来到书房门口。
屈指,敲了敲门。
“进来。”
嗓音苍老却有力而霸气,可见年轻时是怎样一个角色。
韩振宇这辈子最爱的是姥爷,最敬的是姥爷,最畏的还是姥爷。
揉了揉眉心,推开门走进去。
古老的留声机放着七零年代的歌曲,忽的,脑海上过那段“地道战,嘿,地道战,埋伏下神兵千百万,——”
笑痕显露嘴角,他及时低头,握拳挡住,假意低咳,一系列动作也还是无法透过那双苍老而犀利的眼睛。
阖上门,屋子里没点灯,昏暗的光线从雕花木窗缝隙里射入,映在墙壁上的相框处,他慢慢的收起了笑容,阴肆重现眼底。
那是一张穿警服的一男一女,手里抱着一个小娃儿,一家三口,笑的好不幸福。
只是,这幸福却不长久。
“我以为你忘记了。”坐在书桌后的韩季吸了口烟斗,眯着眼,审视着眼前的少年。
“没有。”
嗓音已完全冷了下来,低垂着头,在昏暗的布景里,定格。
“你碰了她?”韩季松了松有些发麻的脚,随意的换个姿势,“这不在计划内,孩子。”
韩振宇张了张口,选择沉默。
因为,他自己也无法理清当时的情绪。
“啪!”韩季一改满脸闲适,怒气的拍桌而起,嗓音提高,冷厉低沉的咆哮,“你别忘了,从小我是怎么告诉你的!”
“……”
“难道你要那样卑贱的女人生出我们韩家的孽种吗?”
“……”
韩振宇心头一震,眼前晃过那小小的盒子,下意识苦笑,“不会的,我亲眼看她吃药了。”
“去!自己领罚去!然后再给我好好想想,你什么地方错了。”
韩振宇淡淡颔首,退了出去。
韩季年轻时,是雄霸一方的司令,他的专制,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韩振宇由姥爷一手带大,从来不愿忤逆他的意思,这次,是第一次。
靠在门口,点了支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阿宇。”咕噜噜的轮椅声,莫约十九岁的韩曦云由看护推着出来。
掐息烟蒂,丢在地上踏了踏,韩振宇走上前,接过看护手里的轮椅把手,眼神温和了几许,自然的流露淡淡的宠溺。
“怎么出来了,这外面风大,忘了医生说你不能吹风吗?”语气全是浓浓的责备。
韩曦云扬起长睫毛,双手攀上轮椅,回头看向他,“我听说你来了,我——想你。”女孩眼神温柔羞涩。
韩振宇手指僵了僵,瞬间,深沉的眉眼掩盖复杂的情绪,默默的推着她往前走。
“阿宇……”韩曦云没得到回应,嗓音里全是怯懦和小心翼翼。
她是韩季战友的孙女,家里面已经没人了。韩季看她着实可怜,又有着一份这样的情意,就收养了她,并且让她随着自己姓了韩。
沉默中,一个稍稍比韩季你年轻几许的老年人走了过来,他手里捧着一根长长的,结实的鞭子,满是歉意的看着韩振宇,“少爷——”
看了眼他手中的鞭子,韩振宇蹙眉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在韩曦云身边蹲下,“云儿,先送你回房行不?我去去就来。”
“不!”韩曦云满脸惊慌的抱住韩振宇的胳膊,“阿宇,你干了什么?为什么受罚?你和我说,我去求求姥爷,他最疼云儿了,一定会听云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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