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刹那看他一眼,淡然开口:“是现今太后的陪嫁,这东西自然该在西祥国的宫里头,我曾经听闻西祥国的使者说过,太上皇和太后最宠爱第四子西祥流,立他为太子,太后甚至将自己最爱的这只云碧簪赐给他,说明将此物送给他最珍爱的女人,是她对未来皇媳的祝福。”没想到,这跟簪子竟然会是水无涯母亲的东西,那么,水无涯的身世,迎刃而解。
皇甫易同样点头:“我十几岁游历西祥国,曾为太后治过病,见过这跟云碧簪,世上仅此一件。”说完,眼神复杂地看了水无涯一眼,有了这跟簪子,他不再是一个不明身世的平民,而是一个西祥国皇族的子嗣。如果他要继续兴风作浪,恣意妄为,那么这世上还有谁能制住他这在世修罗。
秦时月惊讶地看着水无涯,他似笑非笑,表情诡异,说不出是哭是笑,刚才潜意识死死抓在手中的簪子,此刻却从指缝滑落,想一想开口:“现在西祥国的皇上就是西祥流,那么,你要回去认亲吗?”是啊,认了亲生父亲,他就是身世尊贵的皇子。
但是,眼前的三人却统统忘记了水无涯阴冷的性情,他没有高兴没有快乐,更没有什么兴奋,有的是深深的耻辱。曾经生不如死的凌辱,刀光血影的挣扎,为了金钱权利不惜牺牲关爱自己的东方昂和云家夫妇,还有他的师傅们,甚至还利用幽草引出郑纳言的私心和破绽,他为了什么?为的就是有照一日的荣华富贵以及世人需要仰视的高度。可如今,这簪子却告诉他,他是西祥国流亡在外的皇子!
云碧簪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人人都看着它,却没有将它捡起来。
药效很快消失了,水无涯在这一片静寂之中站了起来,脚步跨过这只云碧簪,朝门外走去。
“主人?”碧波走前几步,再看看那根簪子,还是跟上了水无涯。
雨清看也不像看它一眼,只有,冥王刹那捡起了它,看着碧色中带着雪白流云的云碧簪,突然想起幽草,他被他们的混乱饶了头绪,将簪子扔开:“幽草怎么样了?”
***
“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水无涯喃喃说道。
这就是幽草牺牲性命为他带来的东西,他们两个都是傻瓜,不,他才是傻瓜,幽草,是他害的。
“水无涯,别做傻事!”冥王刹那走前,凝眉冷眼看着他。
“傻事?”水无涯飘忽的眼神看的好远好远,忽然呵呵笑出声音,笑出眼泪:“我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愚蠢过,原来,我一直在愚蠢着。”话毕,突然拔地而起,一跃如白鹤展翅……
“主人——”
“水无涯!”
………………
轻飘飘落地前,以足尖在地面一点,挥出衣袖,晃眼过后,人已经化成一星白点消失在他们的视野。
皇甫易、冥王刹那、秦时月以及摸不清头绪的谢甲阗,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默然不语。
“你在干什么?”秦时月一把拉下同样要跳下城墙的碧波。
碧波捂住脸哭起来:“反正我这条命是主人给的,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不如这会儿跟主人去了。”
“笨蛋,你这样送死,主人不会感谢,只会说自己废心在身边养了一个蠢货。”雨清猛然大喝,一向寡言的他如此激烈的反应,让碧波愣了一回。
冥王刹那的视线被那消失的一点,牵拉的好长好长,他能像水无涯一样无所顾忌地跳下马?跳入这座死城。可是,他,江山美人,他挂念他心中的美人,却舍不去他囊中的江山……
***
舞幽草捧着镜子,坐在太阳底下看着自己脸颊的红斑,抬手抚摸。
她终日里除了吃睡,就这样看着镜子里的容颜,好寂寞。无涯这会儿在干什么?拿到那根簪子他有没有开心一些?
仰面躺在至于屋檐下的躺椅上,她足尖点一下,悠悠晃起来。想象着,有无涯就坐在她的身边,温柔的蓝眼睛,好看的嘴唇带着暖暖的笑,尖尖的下巴就抵着她的发上,他伸着臂膀将她仔细的拥入他的怀抱,鼻息间有无涯身体上散发的淡淡体香,还有……还有那……那几次的欢爱。闭着眼睛的她带着羞涩,红了消瘦的脸颊,只可惜,她不自觉扶着肚子,也幸而,她没有怀上他的子嗣,不然,该是连累了孩子。
水无涯退下阿寻,缓慢地走上前去,屋檐下的小女人带着惹人怜爱的轻笑,闭着她清灵的眼神,粉嫩的嘴唇微微开启,她是想起了快乐的事情,那事情,一定是与他有关,她是这样傻气和单纯的小女人。
有多年没有过眼泪,但是他现在湿了他的眼睛,湛蓝的天空里烟雨蒙蒙,那么美,却那么哀伤,让人心碎。
“无涯。”舞幽草悠然轻轻吐露自己的思念,依旧闭着她的眼睛,眼角却滑落一滴泪。
“我在这里。”水无涯低沉略带沙哑地说话,同时一手颤抖着扶住她窄小脸蛋上那刺眼的红斑。
“谁?”舞幽草猛地睁开眼睛,随后便傻愣愣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影。
“是我。”水无涯叹息,泪眼带着苦笑:“对不起,你……受苦了。”说着,一把将她紧紧拥入他的胸膛,渴望的将她死死抱住,恨不能揉进自己的体内:“幽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