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优雅的中年男子,看见秦时月皱了眉头,瞄一眼床榻上的水无涯,神色更加凝重。
“舅舅?”秦时月惊喜非常,立刻迎上去:“你来了太好了,你帮我治水无涯,我还得研究瘟疫的方子,还有,舅舅,幽草她……”说着,二十多岁的男人竟然孩子一样快哭了:“她在城里头……病了。”
皇甫易蹙眉,病了?感染瘟疫,长长叹息,幽草……怎么如此糊涂?
“他怎么了?”皇甫易看着昏迷的水无涯却没有接手的意思,淡问道。
“这个疯子,体质本就虚弱,又操劳过度,曾经在天山受过重创也没有好好调养,留下病根,他可能又练过一种至阴和至阳的武功,有过走火入魔,现在又……”秦时月气急,喋喋不休地告诉皇甫易。
皇甫易抬手制止,将手指搭上水无涯的手腕。
“怎么样?舅舅有没有办法?”秦时月凑上来问道。
“废了。”皇甫易淡然开口,将手收回,习武之人的贪得无厌害了他。
一旁侍立在角落的碧波和雨清,立刻瞪圆了眼睛,怎么会?
“什么?”秦时月惊愕,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但是……
皇甫易转身走出房间,神色平淡,东方昂、云霄、段无双、杜微澜等等的人,都是水无涯手中的棋子,如果不是去天山寻找雪莲,就不会发现被冰封在千极冰洞里的白翁仙叟和欧阳无敌。
冥王刹那京都政变,他同样一手掌控了四国的经济命脉,两人说好听,是合作无间,难听一点,是狼狈为奸。京都血流成河,江湖水无涯无形的利刃,也逼出冤魂无数。东方昂他引狼入室,成就嗜血修罗,死之前……可有后悔?
“那个,舅舅,云家的小姐雪依,现在怎么样了?”秦时月想起云雪依。
皇甫易回头:“她现在还与水无涯有婚约,你把别人的老婆放在自己的家里,是怎么回事?”诧异猜测:“莫非?你喜欢她?”
秦时月呆愣,想起云雪依娇弱的身姿,猛摇头:“没有没有。”话虽如此,想起她和水无涯还有婚约,恨不得立刻冲进房里将水无涯摇醒,逼他写下休书。
***
城头。
谢甲阗在城头沉思。
那个幽草,确实是娇俏可人、勇气可嘉、聪慧善良的姑娘,但是,总觉得摄政王的努力是白费的,她不会成为他以后众多妃子的其中一个,就算是皇后,估计也难将她留住。何况,对水无涯那美男子如此痴情。
“谢大人。”土城的父母官哈着腰走来:“城下头有个姑娘说是舞幽草有东西转交给水无涯,您看,东西有没有问题?会不会传染?”
谢甲阗瞪他一眼:“去问秦时月。”这事他哪里知道,摄政王就快到了,这点子事也要来问他,简直废物。
“是是。”土城大人立刻转身跑去问秦时月。
秦时月听了他的回报,皱眉,才要起身离开水无涯的床头,没想到水无涯手动了一动。
“主人——”碧波急忙靠近,差点哭出声来。
雨清凑前看了水无涯,沉默地退去一边。
水无涯睁开眼睛,调整体内的气息,竟缓缓坐站了起来。
“别硬撑,死了我可不管?”秦时月怒骂,想着,自己绝不是为他心软,而是为了幽草。
水无涯轻抬手,搭在他肩膀上,湛蓝的眼睛如晴朗无垠的天空,深邃如一汪幽潭,一点没有病人会有的样子。
他笑了,绽放月光般美丽的微笑,秦时月立刻张口结舌。正等他说什么,他却松开了手,起步离开。一贯的温文尔雅和仪态不凡,好像刚才只是小睡了一会儿。
***
漫漫的黄土高坡行驶来几匹急速奔驰的骏马,一袭便衣打扮的冥王刹那骑在马上,藏在面巾下的脸,冰冷而凝重,他此刻的心宛如被下到了油锅里,痛苦而煎熬。
天知道当他得知幽草被感染瘟疫时的那种感觉,像被一把快刀砍中胸口。去看她最后一面吗?最后一面……
恨猛一鞭挥下,胯下的乌电骓嘶吼一声,更快地奔向黄土迷漫的远方。
这天下最名贵与奢侈的马,当属乌电骓与夜照玉狮子,一匹为他所得,一匹被水无涯所驯,这金王朝被他们二人控制,一人从政一人治商。论能力,他们二人平分秋色,但是论起家世背景,他远不及他的尊贵显赫。为什么幽草对他近十年念念不忘,即便他做错了那么多。对他,却仅仅是怀有感激,他给她的,远比水无涯给她的多,为什么,她要如此对他?
为了水无涯,生是为了他,死也是为了他!
在黄土的烟尘中,土城城头的轮廓渐渐显露,到了。
***
皇甫易讶然看着水无涯手中的云碧簪,一向从容沉稳的他忽然露出惊愕的神情,令秦时月感到讶异:“舅舅,这簪子有什么问题?”
“水无涯,这簪子可否让在下仔细看看。”皇甫易为回答外甥的疑问,走前几步对神色低迷茫然的水无涯说道。
水无涯握着簪子,空洞的眼睛看向说话的皇甫易,他嘴巴动了,可是,他在说什么?
皇甫易皱眉看着水无涯失了心神的颓废,伸手就要拿出簪子,此刻水无涯却被他的举动猛然惊醒,抬手几个凌厉的掌法将他的力道化解,同时以掌刀切向他的脖颈。那种嗜血的凶猛,和没有理智的攻击,让秦时月大惊失色。
碧波和雨清也惊呆了,但是不等二人做出反应,秦时月和皇甫易同时将一种麻药甩向水无涯的口鼻。
冥王刹那风尘仆仆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水无涯虚软倒地的瞬间:“怎么回事?”这里竟然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水无涯怒瞪双眼,被碧波和雨清扶坐到椅上,手心还死死的攥着那根云碧簪。
“你怎么也来了?”秦时月皱眉看一眼冥王刹那,他是嫌这里还不够乱吗?
皇甫易心思全在那根簪子上,走上前,雨清立刻面色不善地将他挡住。
“你到底要做什么?”水无涯冷硬开口,死死看着他,这簪子是幽草以命为他换回来的,死也要守着它。
皇甫易隔着雨清说话:“这跟簪子是你的?那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水无涯冷笑:“这是我父亲送给我母亲的定情信物,至于它的来历,我没兴趣!”
“如果我说它是西祥国太后的陪嫁呢?”皇甫易微微笑了,却犹带苦涩,真是上天作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