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亭
“主子,属下办事不利,柳綉娘因惊扰御将军,被押回京城,现在生死不明。”一身红衣的女子恭敬地说道,看似很镇定,不过从她微颤的身体能够看得出,此刻她在害怕。
女子前方站着一名白衣男子,他背手而立,脸因为听了手下的禀报,闪过雷霆之怒,那头乌黑凌乱的秀发随风漫卷而起,目光请浅的看着密密麻麻的细雨,眸中跳跃着阴冷的暗芒,凉薄的唇抿成一条线,那一嘴银白色的牙齿在光亮处显得白森森的,带着嗜血的愤怒。
“主子息怒,当时事发突然,属下不能当众暴露身份!”红尘望着主子那阴森森的神情,像极了暗夜中的鬼使修罗,心中不由发憷。
“借口!”白衣男子猛然转身,‘轰轰轰’三声巨响,天空上划过一道银色的闪电,那张异常俊美的脸好似暴风雨来临的天空。
他步步紧逼而来,看似每步都轻松,却像似踩在红尘心尖上,压着心跳,让她整颗心像陡然被他给扼住了似的喘不过气来。他轻抬右手,掬起红尘的下巴,漆黑的瞳眸转深,手中的力度逐渐加重,徒手将她悬在半空中,“你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在他囚牢般的眼神的鄙视下,红尘的眼睛犹如惊慌的小鹿眼睛,流露出惊恐和畏惧,“主子……饶命…。咳咳。”颤抖的声音伴随着强烈的咳嗽。
白衣男子阴黑着脸,眸子锐利得像一把刀,薄唇紧抿着,透着他的心里的愤怒:“我说过,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庭院入口处,一名身穿黑色锦袍的男子停顿住脚步,目光清浅的望着邀月台内的一幕,理了理不安的情绪,恭敬的走了过来,半跪在地上启禀道:“主子息怒,红尘虽有罪,但罪不该死,况且御绝尘并未要她的命,相反还派人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闻言,他眸中的高深莫测渐渐郁结为阴霾,缓缓松开了手,红尘缓缓的跌坐在地上,捂住被勒疼的脖子猛然咳嗽着,连忙跪在地上道:“多谢主子不杀之恩。”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白衣男子目光冷清居高临下的逼视着红尘,缓缓转身背对着她,“下去自己去领二百板子,若能侥幸活,此事就作罢!”
“主子……。”红尘背脊瑟瑟发抖,狠狠咬紧唇边,“是!”转身感激的看了眼黑衣男子,便被带了下去。
“玉痕,你继续暗中保护她,至于陆子轩——阉了!”
玉痕目光深邃的望着他的背影,虽然不清楚主子为什么这么在乎柳绣娘,但是他知道这个女人早晚是主子的隐患。
“是!”他犹如一道风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夜里气候逐渐降温,‘咚!咚!咚!——’幽静宽敞的街道上响起鸣锣声,一道驼背的身影逐渐被昏暗的灯光拉长,“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老更老者穿梭在大街小巷内吆喝着。
停靠在海中的官船不停摇晃着,最里间的厢房,烛光下,绣娘舒舒服服的泡在水桶里。
她昂着头靠在木桶边缘,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
“姑娘,夜深了,再洗下去怕泡坏了皮肤。”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温润甜适的嗓音打破了她的思绪。
绣娘很清楚自己现在身份是‘阶下囚’,但御将军对待阶下囚的方式,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会子让士兵送来两名丫鬟伺候她,一会子又送来几套新衣裳好让她换洗,他到底是何居心?
小丫鬟莞儿一面为她换上乳白色襦裙,一面笑着问:“姑娘在想什么那出神呢?”
绣娘幽幽的看着两个丫鬟很久很久,久到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开口了:“难道你们将军就是这般善待阶下囚?”
莞儿微微一愣,抬起清澈的杏仁眼反锁着她那张清秀的脸蛋,笑着道:“仅对姑娘一人破例。”话中不难听出带着弦外之音。
身穿浅蓝色锦裙的小喜弯腰拾起散落一地的衣裳,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姑娘觉得将军如何?”
绣娘从两个丫鬟表中看出了端倪来,莫不是真像她们所想的那样,御将军看上了她?淡淡应着:“没好感。”相反她对御将军极其反感。
天色逐渐朦胧,屋内的火烛灭去了,两个丫鬟也都各自回屋休息。
绣娘从床上起身,光着脚丫轻轻的挪着步子,生怕吵醒守在门边熟睡的士兵,她顺着隐隐的光线走出了屋子,站在船最尾端的甲板上,乌黑长发迎着袭来的风儿漫卷飘逸而起,望着天边隐约射出的光阴,再看看离这不远处就是岸边,她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个热身运动,身子朝大海轻盈跃过去。
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迅速揽住自己的腰部,用力一拽,绣娘重心不稳身子往外倒去,随着嗅到一股清淡的薄荷香味,一头栽进男子怀里,她想挣扎,却发现男子的力度加深了几分,深深将她搂在怀里不肯撒手。
‘啪’的一声清脆巴掌声徘徊在幽静的甲板上,绣娘厌恶的推开了他,借助着昏暗的光线,那张白皙俊美的脸庞映入了眼帘,她迅速掩下眼帘,扯了扯嘴唇:“无耻!”
自从穿越到至今,她纤纤玉手就打了三个男人耳光,偏偏那个罪魁祸首脸上找不到一丝怒意,相反他的唇轻轻上扬,扬起一抹不明笑意,趣味的看着她,叫她有气没法使。
御绝尘眸中的笑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神色。“非走不可吗?”
绣娘淡笑,我要走,谁能拦得住?
她眸底深处细微的波动尽入御绝尘的眼中,继而缓缓眯眼,突然说道:“如果,我以舅舅的身份让你留下,你会怎么做?”
虽然还不确认眼前这孩子是不是大姐的女儿,但至少回去有个交代,毕竟父母为了这天等了太久了,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光。
绣娘眼皮轻跳,舅舅?
她不由抬起眼皮多番打量着御绝尘,“噗”的一声轻笑。
“你不信?”御绝尘眉峰轻佻起。
绣娘收敛脸上的笑容片刻,眸瞳沉静淡然,“信!”
谁能相信看似二十出头的他竟自称是她舅舅?以她实际年纪来算,他估计反过来要喊她一声大姐。
不管眼前这男人是不是她所谓的‘舅舅’,她都认了,必须要懂得为自己在古代铺好路,不想走古代女人为男人生育、暖床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