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非烟虽然不精于音律,但也曾涉猎,谁叫她前世的工种涵盖面是那么广呢,不是全能也被打造成了全能。
低头看着放于自己膝上的古琴,步非烟的手细细抚摸着琴身,即使不是鉴赏名家,她也知道这古琴价值珍贵,搁现代就是一特级文物。
赵紫龙送她如此厚礼,她怎么能收?
宁之轩站在一旁瘪了瘪嘴,他既不能不让赵紫龙送,又不能让步非烟拒收,只能抄着两手干瞪眼。
“别说不要!”
见步非烟似要开口,赵紫龙抢先一步说道:“这东西是我让人特地寻来给你的,你若不要,我情愿劈了去,免得留在身边碍眼。”
那么多日的相处,赵紫龙也渐渐摸清了步非烟的脾性,所以,她还未开口,他就预知到她下一句会说些什么,这才急声阻断,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
“劈了就劈了呗,还可以当柴烧!”
宁之轩咧唇一笑,在一边起哄。
敢激步非烟,赵紫龙这小子应该会踢到板子上。
他怎么会知道独步山庄的步非烟软硬不吃,做事全凭自己喜好,半点不受人强迫呢?
赵紫龙狠狠地瞪了宁之轩一眼,这紫檀古琴多珍贵,且不说他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寻得,光就是这份心意也值得珍惜,不是吗?
前提是……步非烟真将他当作了朋友。
步非烟的目光在俩人的脸上扫了一圈,而后又落在了古琴上。
这是送给她的礼物吗?
手指细细摩挲而过,紫檀木温润细-腻,轻轻吸附着她的手指,像是有灵气一般,期待着她的轻抚。
难道,一把古琴也是有生命的吗?
步非烟为这个想法哑然失笑。
可这一淡淡的一笑,却让赵紫龙与宁之轩都瞪大了眼。
步非烟的笑容,那可是十分稀罕的,相识以来,赵紫龙从未奢望能见上一次。
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赵紫龙揉了揉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步非烟。
陶醉在那浅浅的笑容中,赵紫龙不由地醉了……
宁之轩的吃惊倒是因为此刻他竟然摸不透步非烟的想法了。
他自以为他是最了解步非烟的,她的喜怒,她的好恶,他总是拿捏得很准。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知道自己有些缠人,却总是把握好了尺度,不让步非烟产生厌烦,总是这么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一份心意。
可如今,他却有些害怕了,有些不肯定了。
他的心里隐隐担忧起来,这个赵紫龙的出现,是否就此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步非烟没有说话,却将他们俩人的表情收入了眼底,她手腕轻抬,一串美妙的音符便刹时倾泄而出。
这可让宁之轩更加吃惊,步非烟身手了得,可那么多年的相处,他竟然不知道她还会弹琴?
他总是以为,娶妻当娶自己喜爱之人,即使这个人不会女红,不通音律,但是,只要自己喜欢,就无所顾忌。
可是……宁之轩的眉头深深皱起,他终究还是不了解她吗?
而反观赵紫龙,却是眉头舒展,他负手而立,看着这一汪清泉,笑意渐深。
这是一曲“凤求凰”,在引凤泉边,似乎弹这首曲子最恰当不过。
《凤求凰》传说是汉代文学家司马相如的古琴曲,演绎了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爱情故事。
以“凤求凰”为通体比兴,不仅包含了热烈的求偶,而且也象征着男女主人公理想的非凡,旨趣的高尚,知音的默契等丰富的意蕴。
而步非烟弹奏这首曲子,本无他意,完全是即兴之曲。
这首曲子言浅意深,音节流亮,感情热烈奔放而又深挚缠-绵,融楚辞骚体的旖旎绵邈和汉代民歌的清新明快于一炉,弦到高处,让她感觉到整个胸腔似乎都有着奔腾如海的感觉。
弦音清丽,仿佛落地有声,一滴一滴,在心海溅起喜悦的浪花,两个少年不知不觉都陶醉其中。
原本清净的引凤泉边,渐渐聚集了五颜六色的小鸟们,它们停在枝头,看着泉边的人儿,小小的身体竟然也随着这节奏摆动起来。
赵紫龙先是不以为意,而后这鸟群越聚越多,他才不由地碰了碰宁之轩的胳膊,示意他抬头向上看。
这一看,哪还得了,原本空空荡荡的树枝,已经被鸟儿有规律地站了一排又一排,那左右摇摆的小小身影,让宁之轩瞪大了眼,手指着那些鸟,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奇观,奇观啊!
“那个传说……”
赵紫龙有片刻的失神,目光落在步非烟的身上,有着震惊,有着难以言说的感觉。
突然,一股恐惧袭上了心头。
为什么,他会觉得眼前这位淡泊如水的少女,就快被卷进一场不知名的风暴。
从此,那宁静的日子就此远离,从此,她将与血腥为武,与诸强抗争……
这种恐惧的感觉深深撅住了他的心,即使他没有得到步非烟,他也绝不想看到她的人生就此被毁灭,她所有一切就此被颠覆。
“快停,快停下!”
赵紫龙狂吼一声,琴声嘎然而止。
步非烟疑惑地抬头,看着周围的奇境,一时之间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琴声一断,百鸟齐鸣,纷纷扑腾着翅膀跃上高外,围着引凤泉一圈一圈地飞舞着,那场面煞是壮观。
“百鸟朝凤……”
宁之轩喃喃地念着这四个字,看向步非烟的眼神充满了激动:“非烟,那个传说是真的,真的有百鸟朝凤啊……”
同宁之轩的兴-奋不同,步非烟的笑容却在刹时收敛,她抬头,望着那被群鸟横遮而过的天空,朵朵乌云在缓缓移动,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一丝阴霾覆上心头,真是百鸟朝凤吗?
这样的奇观,恐怕不是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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