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闭着眼,四肢愉悦地伸展开来,她感觉到自己正平躺在柔弱的泥土之上,贴近大地母亲的心脏,一切似乎都是那么地安宁、详和。
远离了争斗与厮杀,远离了血腥与纠葛,她终于回归到了原始的最初吗?
突然,一声孩童急促的声音响起:“少爷,快跑,那丫头恐怕不行了!”
幻影皱了皱眉,却还是固执地不肯睁开眼睛。
她记得,她没有忘记,那最后的场景。
炸弹的轰鸣巨响仍旧在耳中徘徊不去,那样的威力,她绝不会生还。
冷刀……下地府也要拖着她吗?
幻影自嘲地笑了笑,她的双手沾满了血腥,下地府也是应该的。
可这里这么舒服,这么畅快,这种感觉哪里是地府呢?
所以,她不愿意睁开眼睛,宁愿就这样沉醉在这个宁静的世界里。
可是,那聒噪的声音实在刺耳,天知道她有多久没睡过一场安稳觉了,所以,别来吵她!
“怕什么,她本来就是个傻子,死了活该!”
又是另一道稚嫩的童声,虽然话语有些颤抖,但依然强作镇定,细小的脚步声也在慢慢靠近中。
哪里来的小鬼,死了也不让她清静吗?
幻影不悦地抿起了唇,那是她发怒前的征兆。
宁之轩的脚步顿住了,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刚才,他有没有看错?
那傻丫头的嘴唇好像动了动……
原来……她没死?
一想到这,宁之轩心中那一点担忧一扫而空,反倒是气呼呼地看着那躺倒在地的人,喝道:“死丫头,竟敢装死骗我,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说话之间,宁之轩小小的身体猛然向前一跃,直直地扑向了那躺在地上之人。
感觉到一阵阴影迅速地笼罩过来,幻影身形一动,陡然跃起,一个翻身,将本欲扑向她的那人,压在了身下,睁眼一看时,她怔在了当场。
是个男孩,没错,还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
更奇怪的是,他竟然留着长发,穿着古装……
此刻,他正惊恐地看向自己,眼中盈满了震惊以及不可置信。
“你是谁?”
幻影一手掐上男孩的脖子,却惊异地发现自己这瘦弱的身子竟然比男孩大不了多少。
小小的手掌,细弱的胳膊腿,她是怎么了,缩小了吗?
“你……你快放开我……”
宁之轩突然间害怕起来,这个女孩还是那个痴傻的步非烟吗?
总爱跟在他身后,却任凭他欺负的傻女孩?
那双原本无神的眼睛为什么在此刻看来却是如此凌厉?
凌厉地连他也不敢直视,只想躲开,只想逃避。
似乎在这样冷冽的寒芒之下,他所犯下的错误无所遁形,而等待着他的结果与惩罚却是相当严重的。
“放开少爷!”
宁之轩身边的小书童宁宇忠勇地向前冲去,可在幻影冷冷的一瞥后,生生地收住了脚,凝固成了化石,不敢前进一步,不敢喊出一声。
那原本举着石头的小手慢慢地垂了下去,石头从手掌间滚落,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幻影的脚边,才停止了运动。
“你……你流血了……”
宁之轩指了指步非烟的额头,那里,是他刚才用石块打伤的位置。
宁宇以为他打死她了,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是这样。
即使受了伤也生龙活虎的女孩,在这一刻,散发着她从未有过的光华,也深深地震撼着男孩那颗幼小的心。
幻影一手抹了抹额头,小小的手掌顿时鲜艳起来,一块块暗色的血迹争先恐后地涂抹在那只苍白的掌心上。
幻影抿唇冷笑,血不多,至少她还没有觉得头晕。
“是你打的!”
幻影冷冷地看着男孩,不是疑问,却是肯定。
不管她现在是谁,或是生活在什么样的年代,能让人随便欺负了去吗?
还是被这样一个小屁孩。
“我……我错了……非烟……”
宁之轩一脸惊惧地看向步非烟,仿佛他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傻姑娘,而是一个凌厉非常,绝对有能力在下一刻让他血溅当场的地狱修罗。
“可是……我流血了……”
幻影冷冷一笑,欺善怕恶,古今皆同,就连小孩子也不例外。
“我……我还你……就当扯平了……”
宁之轩也不知道怎么鼓起的勇气,一把抓起步非烟脚边的石块,对着自己的脑袋就是一敲,顿时,血水便溢了出来,顺着他左边的面颊,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土地上,慢慢地渗了进去,最后,只留下那暗色的血渍……
“少爷……”
宁宇惊呼一声,终于奔至了宁之轩的跟前,用袖口捂住了那汩汩流血的伤口,带着哭泣道:“少爷啊,你怎么犯傻了,少爷……”
幻影冷冷地瘪了瘪嘴角,终于从宁之轩的身体上撤开了去,这小屁孩还有些胆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宁宇,童稚的声音柔软,但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你说,我是谁?”
“独步山庄……步非烟……”
虽然自家少爷因为步非烟而受了伤,但宁宇哪敢有半分指责?
他颤抖着抬起了头,却不敢直视一旁的小女孩。
落日的余辉在她身后缓缓映照,将她的身影拉长,拉长,犹如神明一般地不可动摇,柔和的光线折射出如琉璃一般的光彩,并不耀目,却让人不敢逼视。
这一幕,留在宁之轩心中久久,经过岁月的冲刷,最终封印成了一幅永久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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