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少年来与不来,与她何干?
只是这块清静的地方,难道就平白地让给了他?
凭什么?
夜晚睡在床榻之上,步非烟却是越想越没对。
青灵山上只有步、宁两家人,世世代代地相传,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他们俨然已经是这片山林的主人,怎么能让一个小毛孩的到来,就喧宾夺主了呢?
该离开的是他,而不是她!
步非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与那小少年较起劲来,是因为日子太无聊了?
还是因为少年眼底那含着倔强与隐忍的目光?
能将本来的脾性收敛,压抑自己的喜怒,这种人,她有多久没见过了?
这个少年,很像前世的她。
所以,在相同的人面前,才更能将自己的情绪释放吗?
只是,他选错了人!
她与他,不会是一路,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是。
想法终归是想法,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命运的棋盘就要开启,而他们都将是那无法逃脱的一粒棋子。
……
第二天,步非烟在训练场中折腾了一天,最终,步伐仍然是踏向了引凤泉。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难道心里还会有隐隐的期待?
亦或是想见证那少年是否真的执迷不悟?
更甚者只是为了将他赶出这片山林,以此捍卫自己的权利?
步非烟的心中难得有这般的疑惑,疑惑到她都不肯定自己今日来到这里的执念是为了哪般?
只是再次见到那个少年的脸庞时,她的心底竟然滑过一丝释然。
是释然吗?
难道,她还会隐隐期待他的出现?
莫名其妙!
挥去脑中不应该有的想法,步非烟依然是一张冰脸,历声道:“冥顽不灵!”
“嘿嘿,小爷还就是有这个嗜好。”
赵紫龙吐掉口中的杂草,笑容痞痞地看向步非烟。
一身紫色的华服,玉冠束发,没有了昨日的狼狈,容光焕发的他,倒是个标致的小少年。
今天,他来早了。
一直等,一直等,却见不到步非烟,他的心里也有些焦急。
毕竟,是他说要来,她并没有回应。
如果见不到她,他该是相当失望的吧。
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他将她当作了这次围猎之外唯一的乐趣。
“通常……有这种嗜好的人……”
步非烟微微勾唇,只是那笑容没有暖意,竟然比她不动声色时还骇人三分,“我都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喔?”
赵紫龙不以为意地轻哼了一声,只是那背在身后的手却紧了一分。
是气势,是步非烟的气势,让他感觉到压抑。
一个小女孩,竟然有如此骇人的气势,他对她,却是越发感兴趣了。
这个女孩如果长大成人,那风姿,那气度,绝对有资格站在帝王的身边,与他一同俯瞰苍生,执掌天下。
她,真的只是一个山野女孩吗?
“少说废话,看箭!”
步非烟长袖一舞,挡住了赵紫龙的视线,她的手极快地按下手腕上的开关,一枚袖箭登时激射而出,叫嚣着向赵紫龙奔去。
她不是想伤了他,只是想将他吓退。
她向来不喜欢有人入侵他的领地,这就像动物的本能一般,有入侵者,不管是敌是友,动物都会发动攻势来保卫自己的领地不受侵犯。
“锵”地一声,那是铁器在空中相撞的钝响,袖箭偏离了轨道,扎进了赵紫龙身后的树身之中。
原来袖箭射出的那一刻,赵紫龙便机警地拔剑,一挥手挡开了步非烟的袖箭,还没喘上一口气,他便破口大骂:“长得有模有样的,心思如此歹毒,次次都想要我的命,你狠!”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步非烟不以为意地拍了拍手,看来,这小子还有两下子。
“看来,今天不替你们家大人好好管教管教你,小爷我就不叫赵紫龙!”
说话之间,赵紫龙足下一点,便向步非烟跃去。
俩人中间隔着引凤泉,这泉成椭圆形,直径少说也有三丈来宽,可赵紫龙就这样掠水而过,就像脚下的是一波平镜,而不是一汪清泉。
碧波微荡,却只是气流引起的波动,但水花未溅,真正的踏水无痕。
步非烟心中一凛,这赵紫龙轻功不错!
在赵紫龙落地之前,步非烟向后急退几步,稳作应敌之姿。
“嗤”地一声,剑身插-入泥土之中,赵紫龙豪气地道:“收拾你,用不着剑,我单手即可!”
对女子用剑,还是比他小的女孩,他做不到。
顾忌到左肩受伤,不想伤口再次撕裂,他的左手就最好别乱动。
一只手解决那小姑娘,应该……没有问题吧?
这是赵紫龙在心底里给自己打气,可见识过步非烟的狠厉后,其实他的心里也没底。
但男子汉大丈夫,说出来的就要做到,他可不能被这小姑娘给小瞧了去。
“废话真多!”
步非烟冷哼一声,可眼神却是极其认真地看向赵紫龙。
这个对手,值得她好生应对。
俩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凝固了,连风也静止了,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心跳与对视时凌厉的眼神。
这是高手对决的气场,胜负,就在一瞬。
一片落叶缓缓地坠下,在俩人之间盘旋而下,慢慢地,慢慢地接近了地面。
就是现在,叶落的一刹那,俩人几乎同时跃起,一拳一脚,就这样缠斗起来。
步非烟不会武功,但近身格斗却是她的强项,赵紫龙那个笨蛋,如果执剑在手,她没有武器,定然不会是他的对手。
而他单手应战,想必是昨日的伤痛仍在,这一场比试,还未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胜负。
步非烟逮住时机,身形闪动,速度极快,五指成爪,拿腕,扣肘,弯膝,下脚,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瞬间便将赵紫龙按在了地上,那只应敌的单手早已经被她反剪到了背后,膝盖抵上,让他动弹不得。
“你……”
赵紫龙回头,带着气愤却又不可置信的目光地看向步非烟。
她明明比他矮小,她明明比他瘦弱,她明明不会武功。
可这样的她,怎么就把自己给制服了呢?
到底是他学艺不精,还是她本就是天纵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