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冬儿恨不得当众给她一拳,可是她碍着所有人都看着她们,只得悻悻然退回了座位,可是一双眼睛还是恨恨地盯着她看。
南宫锦看在眼里,极为高兴地凑了上去,奉承地夸赞着她身上的新衣服,谁知尔朱冬儿正在气头上,不禁怒声叫出:“走开。”
尔朱昊然冷冷地朝她教训道:“冬儿,快和长公主道歉。”
南宫锦也是嚣张跋扈惯了的,哪受得了这等闲气,刚想发作,可是看到皇兄那双眼睛正阴冷地盯着她,只得挤出一丝笑容,装作大方地说道:“没关系,九公主大概是心情不好,本宫不会计较。”
尔朱昊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抱歉,我们家冬儿失礼了,长公主大人大量,不与计较,还不谢谢。”
在他的高压政策下,冬儿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声说道:“谢谢长公主。”
长孙洛端起酒杯,不时地在楼无病耳边轻轻说着什么,仿佛如情人间的私语昵喃,看得人群中说不尽的艳羡,也有人在暗中轻轻握拳,整个气场中气氛诡异莫测。原来真正喜欢楼无病的是这荒唐出名的尚武太子,楼司主只不过是帮皇帝演了一场戏而已。原来传说中两人不对盘都是假的,现在看他们就是蜜里调油感情浓厚得很。
在太监的唱礼声中宴会开始,一群艳丽至极的舞姬轻轻鱼贯走上九英台上,在中间表演起舞蹈来,比起上次长孙洛故意装色的那些猴样,今天的长孙洛可是目不斜视地看着身旁美人,众人轻叹,也是有了楼无病这样美绝天下的人儿,哪还看得上那些庸脂俗粉,可笑地是,那些舞姬还是一个劲地朝长孙太子抛着媚眼。
楼无病突然端起手中酒杯,长身而起,朝上坐的新人举起酒杯,扯开唇角,露出一丝荡人心魄的笑容:“臣敬皇上与皇后,祝百年好合,百子千孙,看到帝后如此恩爱,也不负臣的一番苦心经营。”在她起身的那一刻起,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的身上,知道的人也就罢了,不知道的人还真如他们眼中所看到的那样。
只见皇帝与皇后两人都举起手中酒杯,皇帝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点头,把手中美酒一饮而尽。而皇后却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本宫不在的时候,多亏楼大人代为打点宫中一切,辛苦大人了,本宫也祝楼大人与尚武太子情比金坚。”说完,便饮尽杯中美酒。
楼无病却是长眉一扬,笑了笑并未再说话,长袖一挥,便坐了下来。
待舞蹈完成之后,长孙洛突然大笑道:“商殷皇帝大婚,不整出点什么喙头来,岂不是令婚宴太过乏味了,楼楼,不如你给大家献上一个节目,活动活动气氛怎么样?”
南宫锦脸上浮起一丝鄙视来,还记得上次皇贵妃大婚时,所有女子都献艺,唯独她没有,还在台上大放噘词,说什么不必琴棋书画来撑女子的脸面。那次还记忆犹新,这个长孙洛又在此次宴会提起,不是打楼无病的脸吗?不只是她,所有知情人脸上都浮起暖味的笑,连尔朱昊然兄妹两人也不例外。
本以为她又会婉拒,搬起那套大理论出来,谁知她盈盈一笑,朗声接道:“既然尚武太子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献上一首歌吧,当作庆祝帝后大婚。”
南宫锦脸色一变,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不是说不会任何技艺吗?那上次岂不就是欺君之罪?”
楼无病眼中透出一丝慵懒的笑意,轻声叹道:“我是不会啊,可是唱歌却是天生而来,不需要学的。”
南宫锦顿时哑口无言。
楼无病走到正中间,却轻笑道:“不知有哪位可会为我伴奏?”
话刚落音,一声轻笑道:“这种风流雅事还是本太子来吧。”
长孙洛从郑思广手上接过一根长笛,越众而出,走到楼无病身边,笑道:“什么曲子?”
楼无病扬起双眉,意外地看着她,原本就是说好,由郑思广来伴奏的,她们两人连曲子也练习好了,没想到他自己亲自操刀。
她轻启樱唇:“笑红尘,是我家乡的一首曲子。谨以此曲祝皇上皇后琴瑟和谐,早生贵子吧。”
南宫孤鹤眼眸深遂,只得轻轻端起酒杯,把弄在手上,一语不发地看着她。
所有的声音都淡了,就连台下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一阵悠扬清澈的笛音响了起来,人们都在惊叹着,原来这草包太子竟有如此高的造诣。还在感叹着,一阵空灵却豪气四溢的歌声响起,钻入人们的脑海当中。
可是从她一开口唱歌时,南宫孤鹤的表情便变了,眼神变得厉光四射,他听得出,她的歌声里夹杂了十分强劲的内力,就在这短短的一月之内,她的内力竟然是进步神速,他的双眼微微眯起,她背后的高人究竟是谁,听说冷千秋出入冷府最频繁,难道是他在一旁提点她。也有可能他就是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银面人。心底再怎么千回百转,可是心思还是被她如魔音般美妙的歌曲给吸引住了。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那潇洒不羁的歌词,那空灵暗哑能够洗涤人灵魂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皇宫上空,回荡在九英台上,让所有人都沉浸在歌声当中久久不能自拔。
笛声停了,歌声也停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大喊了一声,好,顿时掌声如雷般响动。楼无病朝长孙洛望去,没想到他的笛子吹得如此之好,长孙洛扬起俊眉,嬉笑地凑起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们两人配合天衣无缝,看来还真是天生一对。”楼无病无动于衷地看了看他,只是不以为意地掀起唇角。
这样震憾人心的声音,竟然出自上次还在侃侃而谈不愿献技的楼无病口中,着实令人惊讶。南宫孤鹤也仿佛沉浸在歌声与笛声当中没有回过神来,冷芯慈略为不安地移动了身子,朝着他的耳边轻柔地叫道:“阿鹤。”
南宫孤鹤终于开口说话了,却是有着一股酸酸的味道:“看来楼爱卿还留着自己的家底不肯展示出来。”
冷芯慈轻叹道:“歌好,曲好,乐好,人更好。本宫能够听到如此美妙的歌声,当真要感激楼大人。”
太后也笑着说道:“楼大人好歌艺。”
楼无病望着太后,眼神暗淡地笑了笑,恭敬回答:“太后谬赞了。”
正说着,突然一个太监大步而来,在良公公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一向沉稳的良公公也不禁面色变了一变,立即大声禀报道:“禀皇上,连城宫内走水了。”
南宫孤鹤脸色一变,眼神望向远方,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左边的天空已经变成了火红色,看样子是正是占地极广接连在一起的连城宫殿群起火了。
南宫孤鹤迅速起身,沉声吩咐道:“快调萧色前去救火。”
所有人都哗然了,只见左边的火势越来越大,人群都躁动不安起来,在这良宸美景之天,没想到宫中却走水了。
楼无病目光清浅地望着南宫孤鹤,却没想到他的目光也正冷凝地望了过来,她怔了一下,却是朝着他淡然一笑,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突然又是一声急报,令众人本就提心吊胆的心中微微颤抖,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报,西华门突然出现暴民,与守卫官兵打了起来。”
“什么?”南宫孤鹤怒极起身。“守门城将是谁?”
“是司徒家长公子司徒盛。”
南宫孤鹤眼神转为阴戾,“暴民由何而来?”
报信军官战战惊惊地回答:“因为城中人数太多,所以我们控制进城人数,傍晚时分,城外突然出现上万的百姓,要求进城,说是要看焰火。将军不许放人进城,所以----”
没等南宫孤鹤回答,一旁太上皇冷冷一笑,朝着南宫孤鹤说道:“今天是你的大婚,我不允许任何扰乱我儿子的婚礼,拿我的战甲来。”
刹那间,太上皇那种威慑群臣的霸气笼罩全身,杀伐决烈的杀气倾泻而出,又恢复到铁血帝皇的形像,与刚才与太后安然微笑的样子相比何止万里之遥。
太后忧心重重地看着他,轻声说道:“小心些。”
在面对她的担忧,他那清俊的容颜刹那间浮上一丝柔情四溢的微笑:“你放心,等着我回来。”
说完便率着大步下了九英台下,一跃战马如雷电般消失在众人眼前。众臣本以为宴席就此会结束,谁知道南宫孤鹤一脸微笑地坐了下来,朝台上台下所有人举起洒杯,大声说道:“不过是些跳梁小丑,不足为惧,众卿家继续。”说完,带头一饮而尽,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楼无病。
她的眼睛毫不畏惧地迎接他的视线,虽然没有幸灾乐祸的表情,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有着一丝无与伦比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