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样似有千言万语在嘴边,张嘴却哑然。
晚晴心里突然觉得可笑,一夜之间,眼前这个人似乎不认识了,连话,也不知如何开口。
宸风亦紧紧望着晚晴,她憔悴了许多,脸上看不出悲喜,她,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晚晴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姐姐呢?”
“她先头来看你,见你还在熟睡,回房歇息了。”好不容易打破僵局,宸风欲言又止,“晴儿……”
她望向他:“嗯?”
宸风微微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眉头紧蹙,半晌没有说话,似乎在酝酿一番长篇大论。
晚晴没有打断他的思绪,她,需要一个解释。
“昨日雨太大,我和舞雪到行宫躲雨,没能赶回来。我听说你昨天生着病还要出去找我们,我……我知道你一定生气了,是不是?”
他竟还问她是否生气。
晚晴心里隐隐憋着一口气,又装作若无其事,只是盯住了他的脸,认认真真道:“夫君,你告诉我,你有没有跟我姐姐发生什么?”
宸风断然否决:“当然没有。”
然,她仍旧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迟疑。晚晴忽然觉浑身虚脱一般,累到了极点。她无法相信他的话,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用平和的姿态温柔道:“那就好,我也是担心你们出什么意外,既然你们平安,我也放心了。”
宸风听她这么说,绷紧了许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站起身,道:“你先休息,我去给父母请安,一会回来陪你。”
丫鬟们托着干净的衣物前来为他更衣,更衣完毕宸风就匆匆离去。
“你们都退下吧。”
晚晴躺在床上想了许久,要不要检查他的衣物?若是自己翻他的衣物被他发现,他会认为自己对他不信任,往后夫妻隔阂;若是不翻看哥彻底,她无法说服自己。若是真翻出个什么名堂来了,她又要如何自处?让宸风将舞雪迎娶进门吗?或者,装作完全不知情,将这段婚姻维持到最后?
思前想后,终于忍不住翻身起来,拿起他刚脱下的衣物仔细检查。
她原本是想发现一根女人的长发,一个印记,诸如此类的痕迹,一翻看才发现之前的考虑都属多余——就在他衣服前襟的口袋里,一缕淡紫色的纱巾飘了出来。
这是舞雪跳惊鸿舞时用的面纱,晚晴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就是她的夫君?口口声声说只想与她白头偕老的夫君,对天起誓绝不迎娶姐姐的夫君,是她太天真,还是他太残忍?
晚晴默默的坐在床沿边上,手里拿着那方纱巾,出奇的冷静。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那些充满欢笑的日子,终于是一去不复返了。
一无所知嫁入王府时,她从未想过今生还能拥有夫妻之爱,他给她承诺,给她甜蜜,给她全天下最动听的誓言,迷惑了她的心;他赞她美貌,欣赏她的才情,给予她他能给予的一切,她,对他动了心,视他如夫,如天,如地。
将她捧至天上,再狠狠的摔下来,这样的温柔,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口,直插她的心脏。
晚晴静静的坐着,她想听听那个男人,最后的解释。
很快宸风回了卧房,看见晚晴呆呆的坐在床沿,问道:“晴儿,怎么起身来了?”
目光,落在晚晴手边的纱巾上,脸色大变,站在门前,半晌没有作声。
她清冷的眸子凝望着他,宸风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他叹了口气:“晴儿,你听我说,昨天下大雨,我们去行宫多雨,晚上喝了很多酒,我感觉自己醉了,也不知道怎么就……”
行宫那样旖旎的景色如何不让人动情?晚晴冷笑。
她第一次将自己托付于他,也是在那个行宫。天大地大,何处不能躲雨,若是他没有此意,如何会将舞雪带去行宫?
“我不想再听。”晚晴起身,抓着纱巾冲出房门,一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人。
舞雪坦坦荡荡站在门前等着晚晴,美丽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掩藏,就那么优雅的站着,定定望着晚晴,仿佛吃定了她。
不等晚晴发问,舞雪便亮声道:“你猜得不错,昨夜我和这个男人苟合,我的处子身给他了。”
“姐姐!”晚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从舞雪嘴里说出——可是,眼前的人脸上甚至还挂着丝丝的得意,晚晴的眼里逐渐蓄满泪水,几乎咬着牙一字一句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我如此信赖你,你要如此待我!
舞雪冷冷一笑,她笑的极其轻佻,目光都不落在晚晴身上,仿佛这足以令晚晴伤心欲绝的事情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小事。此刻的舞雪陌生的可怕,她摊手,道:“小晴,不要问我为什么,要怪你就怪他,是他将我带到那个行宫,又带我去房间,然后又……”
“住口!”追出来的宸风突然一把掐住舞雪的喉咙。
他真的是怒极了,好看的眉拧在一起,面容前所未有的严肃,连那纤细白皙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
他素来怜惜女子,可是眼前这女人,他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没想到宸风真的会掐自己,舞雪脸色一闪而过一缕失望后变的更为无所谓,她尖声道:“你掐死我啊。掐死我也不能改变昨夜我们发生的关系。男人都不是东西,得到手就当做一团狗屎了,是么?当初不知谁在宴会上盯着我眼睛都转不开!”
宸风脸色发白。
晚晴感觉再在这里呆下去她就要疯了,在两个人还在撕扯的时间一转身跑出醉梦轩。
宸风急唤:“晴儿!”
舞雪一边跺脚一边大吼:“宸风,你若敢走,我就死在这里!”
身后的脚步愈来愈轻,愈来愈远,晚晴跑着跑着眼泪不由自主淌了下来,心,也这样一点点碎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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