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陵卫也知道即墨岚进去绝对不仅仅是为寻人,应允下来,先行离去。
刺陵卫离去后房间里只剩下即墨岚一行人,陌妍早已疲惫不堪,往床上一躺,叹口气:“三爷,不知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总觉得这件事非比寻常,您可要小心。”
即墨岚嗯了一声,安慰道:“何须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好生歇息,我们去隔壁房间。”
陌妍一听即墨岚要走,立刻一跃而起,拦在他面前,嘟着嘴道:“我也要跟你去!”
“休得胡闹,女孩儿家跟几个男人睡一起成何体统。”即墨岚皱眉,目光也似乎冷了下来。陌妍见他不悦的神情立马乖乖退到一边,瘪瘪嘴不再说话。
即墨岚微微欠身,对立在一边的万俟怜低声:“医师,请。”
即墨岚声音不大,在万俟怜心里却好似猛的炸开了锅,脸色骤然煞白。她不自觉后退一步,呆立在原地,呐呐的望着即墨岚。
她竟忘了她目前是男儿身!即墨岚神色依旧淡定而平和,目光落在她身上好似一种无声的命令,脚步没有要挪动的意思,万俟怜推脱不得,心一横,木木的跟着他去往隔壁房间。
身后,陌妍瞪大了眼望着他们一并离去的背影,眼里的恨意漫漫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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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陵卫的客房打扫十分整洁,面积也大,所以安排他们两人住一间。金武卫已经退下了,即墨岚在内更衣,整理行装,万俟怜也装模作样的整理物件,一边思量着怎么搬出去单独住。唉,真不该装扮成男儿,本想与他撇清关系,这会反而住到一起,莫不是惹得一身腥!
她的余光偷偷瞥向即墨岚,见即墨岚已整理好行装,坐到桌前自顾沏茶。
他脱去了一路来的掩人耳目的黑衣,换上一袭剪裁简单的淡青色便衣,似乎是平常人的穿着,衣服领口袖口却皆雕饰着精美的龙纹,身份一览无遗。束着紫金色束腰,腰上悬挂一枚虎形玉佩,侧影挺拔而清瘦。万俟怜看了几眼便不敢再看他,只觉得他不笑的时候十分威严。
即墨岚泡好两杯茶,目光稍稍移向她,轻声:“医师过来喝杯茶。”
他温柔的时候,旁人无力抗拒。万俟怜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捧着茶杯,很暖和。
她惴惴不安的模样让他忍俊不禁。即墨岚难得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你不用怕我,我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不是洪水猛兽,却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万俟怜小声嘀咕。
“什么?”
万俟怜慌忙摇头:“没。没什么。”
她的脸不经意间已经涨红,一朵红云点缀着雪白的肌肤,煞是好看,她自己还浑然不觉。即墨岚忽然伸手从自己脖子上捣鼓了什么下来,万俟怜正好奇,他已伸出手来把一串坠子递到她面前。
“明后几日危险重重,你不会武功,万事都要小心。这串坠子是无尘大师开过光的金檀木珠,戴在身上可以保平安。”即墨岚一边说一边将链子把万俟怜脖子上戴,万俟怜刚要拒绝,他又道,“这是命令。戴上去之后没有我的首肯不能摘下来。”
万俟怜自知无法拒绝,也只能由着他。
即墨岚与她离的远,手够不着脖子,索性起身为她佩戴吊坠。他的双臂环过她的身子轻轻搂着她,素来执剑的双手轻盈的握着吊坠的两端,动作细致而温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万俟怜耳尖都变得微微发痒,脸上的红晕更是沿着脸颊红到了脖子根。
房间里刹时间万籁俱静,她只听见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咚——
万俟怜忍不住抬起脸,即墨岚此刻神情分外认真,忽然,他低首,正对上她的眸子。
同样不染烟尘的清眸,刹那,即墨岚眼里的柔情百结毫不掩饰,万俟怜微微失神,竟觉得陌生。
“王爷。”万俟怜后退一步推开他,低首,“多谢王爷。”
即墨岚似乎也顿时清醒过来,他的脸又恢复这一路来的冷清,淡淡道:“时候不早了,医师早些歇息。我去找陌妍下棋,兴许今夜就不过来了。”
万俟怜松了一口气,却又淡淡失落,也只能道:“是。”
即墨岚转身离开,门紧紧合上,房内只身万俟怜还怔怔站在原地。她的手不由自主抚上脖间的佛珠,那珠子还温热,是他的体温。
他是察觉她的身份了吗?若是如此,他为什么要把随身带着的东西送给她?这是在关心她么?
真是琢磨不透啊,即墨岚。万俟怜摇摇头,既然来则安之,想这么多也没用,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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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岚一夜未归,次日天色微朦众人即打点好行装出发。
临行前万俟怜将连夜赶制的香囊一一交给众人:“山中荒无人烟,毒虫鸟兽随时出没,十分危险。我这里有一些药物能驱虫避兽,已经制成香囊,诸位请随身携带,切勿丢失。我们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还请诸位遇见事情不要轻易出手,一切小心谨慎。”
众人无声接了香囊,到即墨岚时,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注视着她道:“医师手无寸铁,走队伍中央以免受伤。”
万俟怜抽出手,默默转身走到他身后。
樟木山在皇陵最深处,山路崎岖不能骑马,光是从皇陵入口抵达樟木山便需要两日。好在手中有刺陵卫绘制的地图,又有万俟怜配置的香囊,一路免去诸多麻烦,还算畅通无阻。其实这皇陵虽然广袤,刺陵卫也是日日巡逻,许多山头都踏出山路来,很好找到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