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她查看究竟,由远至近传来了一阵阵打斗声,而后是杂乱的追逐声,声音逐渐清晰,迎面便有一人向她的方向直扑了过来,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压向了她。
事出突然,楚幽麦毫无防备,硬生生的被来人压倒在地。一股带着血腥味的男子气息灌入鼻中,她抬手就要推开身上这具沉重的身体。
“救……救我。”身上的人儿沙哑着嗓子气若游丝的说道,声音干涸的犹如一汪枯泉。
原本是想推开他的,然而手中却有一股秾稠味,湿湿的,黏黏的,难道他受了重伤。心中有几分不忍,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救了他再说吧。
事不宜迟,她必须得丢下南宫海了,费力的托起男子,将他的手绕过自己的肩头勉强撑起他往夜色中走去。
一路走来,却是平静异常,身后未曾出现杀手追踪。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一条溪流边,她环顾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将身上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放到草地上躺平,现在危机已经解除了,就把他放这里好了,反正他的死活也不关她的事,还是去看看南宫海怎么样了吧,好歹也是她带出宫的,得负点责任,要真有什么的话,她就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想到这,就起身回走,脚刚往外迈出一步,另一只脚就被什么东西拖出了,动弹不得。楚幽麦回头一看,只见地上的人似乎发现了她的意图,正拼劲全身的力气缠住了她的脚,阻止她离开。
“别走。”地上的男子轻轻说道,声音虽带着虚弱的无力,语气却坚定不移。
她蹙了蹙眉头,头疼的蹲下了身子,伸手从怀中摸出了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璀璨的光芒顿时照亮了整片天空,楚幽麦宝贝的擦了一点口水在上面,用袖子仔细的抹了抹,这可是她从南宫海的寝宫偷偷拿的,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反正皇宫里也不缺这一颗珠子。
好吧,今天就算你小子走运了,本姑娘大发慈悲今日就救你一回吧。
“嘶啦”一声,楚幽麦将他亵衣的里衬给撕了一整片下来。明亮的眼珠扫寻他的伤口,不经意的暼到他的脸。
不由一怔,一头青丝随意的披散在草地上,一张英俊不凡的轮廓此时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略显苍白,白的几乎透明,唇上早已没有血色,看不出原来的风彩。他身着一袭白衣,但如今却狼狈不堪。肩头上的血在白衣上印染出了一层层梅花,衬得那血红的夺目,在暗夜中悄然绽放。
然而此刻的她根本无心欣赏,换作平时她定会细细打量一番的。
包扎的活她还真从没做过,不知从何下手。她皱眉想了想,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说干就干。动作略带粗鲁的掀开了他的上衣,瞬间露出了他古铜色的皮肤,线条块块分明,让她都看呆了眼,虽年纪幼小,但对于男女之事还是略有耳闻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男人的身子,难免会有羞色。
糟了,伤口留有黑血,难道有毒?事不宜迟,还是救人要紧。
也许把毒血给吸出来就没事了,她也只有抱着试试的心态,俯身一口吸住了他的伤口处,用力一吸,快速的将嘴中的污血奋力吐在了一旁的草地上。
染血的肩头颜色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楚幽麦不由会心一笑,轻轻抹去了嘴角边残留的污血,眸光深望着他,似乎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接着,她将手中的纱布往他的肩头缠了上去,伴着“嘶”地一声男子的嘴中发出了连绵不断的哼哼声。
这女人怎么如此粗鲁,白衣男子咬牙挺住,但还是发出了声音。狭长的眸子如一潭湖水缓缓睁开了一道缝,映入眼帘的是女子放大的面孔,他警觉的往后一缩,身手敏锐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在做什么?”他目光如炬凝视着她。
楚幽麦嘴中还咬着正在撕扯的纱布,含糊不清的说道:“你看不出我正在救你吗?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说完,怒目相瞪。
“救我?有你这么救人的吗?”男子的声音中隐含怒气,语气不快的对上她的眼。四目相对,楚幽麦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燃着怒意的眸子,顿时气焰消了一半。她告诫自己:不生气,不生气,不必为这种人动气,气坏的可是自己。
想到这,心中便开怀了,起身不屑的从他身上扫视一圈,将夜明珠重新握到了手里,动作之快似一气呵成。
夜明珠掩去了光芒之后,天色瞬间黑不见底。
“你……你!”
白衣男子维持着原先的姿势。气得说不出话,想他蓝晨飞,京城第一美男子,何时被一个女人如此对待过,更何况还是一个脸上有红印的女人。不甘在心中燃燃焚烧,好,我记下了,女人。
蓝晨飞森森的笑着,原本温润如玉的脸庞此刻泛着慎人的邪肆。
大元三年,东齐国日益繁盛,国昌民安,东齐皇帝人人称颂,歌舞升平,好不喜气。
时至端午,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这一日,闻名远外的百花楼迎接来了史无前例的热闹,这还是开张以来头一次进行选举花魁大赛。
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这一晚齐聚一堂,场面壮观。
百花楼拐角处的一间厢房内,一名女子来回走动,脚步浮躁,频繁的走个不停。
一旁的两名丫环眼都看花了,其中一名道:“楚小姐,您还是别走了,您不累,奴婢和无果看着都累了。”
“是啊,小姐。无花说得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没什么好怕的。”无果说得一脸轻松,一副事不关己与人无尤的模样。
看得楚幽麦气不打一处来,当初她怎么就会答应那个女人了呢,现如今可真是骑虎难下呀。
那是三月下旬的一个夜晚,她无意救下了一名青楼女子,她告诉自己,她本打算与一男子私奔的,却不想被老鸨发现,誓要拆散她们。
她便动了恻隐之心,一时鬼迷心窍,居然答应帮助这个女人,搞得现在自己反倒要参选什么花魁大赛,成了芸芸妓子中的一名。
无花无果本是之前那名女子的随侍丫头,现在通通丢给了她,这让原本孑然一身的她头疼不已。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脱身才行,她把自己丢下恩恩爱爱去了,而自己却要代她这里受过。
越往这想,越是窝气,她楚幽麦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你们说,这花魁大赛我该怎么办?如何上台?”楚幽麦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面纱,皱眉望向两人,心急如焚。
“依奴婢看,小姐可以出奇制胜,以不变应万变。”无花说得信誓旦旦,头头是道。楚幽麦打心底对她有几分赞赏,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做你自己,不用去理会别人的目光。”无花坚定不移一口气说完了整句话,一张平凡的脸蛋此刻充满了璀璨的光芒,看得楚幽麦和无果不由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