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了二营的这群刺头们,还以为摊上了一个好说话的小白脸营长。
小白脸……唐骁想想就浑身一阵恶寒,这要是传到朵拉耳朵里还指不定怎么笑话他呢。就他这张饱经风霜的脸皮,那是无论远看还是近看都绝对跟白搭不上边啊。不过单凭长相来讲,即使在猛男如云的特种部队里,唐骁也绝对能排上美男子的前三名了,所以人家叫你小白脸,也算是有理有据,谁让你长得帅呢?
不过也正因为长得帅,才更有欺骗性。小白脸营长面黑心更黑,日常训练不多说,都是照着作训方案走的,只不过唐营长时不时的会额外增加点作料,兵们也不好说什么,加作料也是特战部队不成文的惯例。至于加什么样的作料,加多少,怎么加,这就是每个带兵军官灵活掌握的问题了。唐营长的“灵活掌握”不比别的营品种少,连小参谋们都差点给练残了,晚上加餐更是家常便饭,手软的时候刚熄灯就吹哨;再残暴一点,熄灯一个小时之后吹哨;更残暴一点,待到半夜三更大家伙都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吹哨;更更残暴的时候,一个礼拜几乎每天夜里都吹哨,时段毫无规律可循。至于加餐的菜品那就不用赘述了,反正就是俯卧撑蛙跳n公里越野轮着来,训练强度比唐骁到任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特战的兵们再怎么禁打又禁踹,也架不住天天这么折腾,刚开始人人张嘴闭口都是小白脸,到后来张嘴闭口都是小白脸的祖宗。唐骁也不生气,你爱怎么骂怎么骂,骂完了还得给老子爬起来跑个五公里!就这么折腾了一个月,再刺头的兵也没什么力气跟他折腾了,当然这期间也有不服的,也有明着叫板的,也有下阴招的,无一例外的都被唐营长各个击破了。唐骁是谁?老兵油子了,刺头军官还治不了几个刺头兵,也别好意思说自己是刺头出身了。
今天晚上熄灯没多长时间加餐的哨声就响了,二营的兵们动作神速的从各个房间跑下来集合,看见唐营长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都有点膈应。带队军官都是千年冰山,万年面瘫,这位新官上任的唐营长也没掉出这个模式,那张黑脸绷的,跟谁欠了他一百万似的。但是兵们都发觉,他要是真对你笑还不如不笑呢,他一笑,那绝对是憋着大招等着招呼你呢,所以当大家伙一看见他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都不由自主的毛骨悚然起来。他们不知道唐营长刚刚跟对象通过电话,正是心情奇爽的时候,还以为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
不过没多会儿,唐营长那张脸又拉下来了,倒不是因为兵们的表现让他不满,特种兵拉紧急的速度一向不拖拉,再加上唐营长这一个来月差不多天天拉紧急,二营别的不说,这机动速度那是练得炉火纯青,谁要是动作慢了就铁等着倒霉吧。唐营长虽然嘴上还是挑肥拣瘦,心里还是挺满意的。不过这会儿,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发自内心的不高兴了。
原因无他,他的兵没掉链子,他的副营长却给他掉链子了。
晚上加餐这档子事早就提前通知副营长了,到现在也没见人影,也没请假,就派了身边的通讯员过来打招呼。
通讯员一敬礼:“报告营长,副营长说临时有事,就不过来了。”通讯员说这话的时候明显中气不足声音发虚,副营长跟营长关系不好,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炮灰。
唐骁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冲底下人一招手:“咱们站会儿军姿,等会儿副营长吧。”扭头对通讯员道,“跟副营长说,我们等他来。”那意思就是,反正二营全体都在这儿杵着呢,他要不来,这帮人就一直这么杵着,他来不来自己看着办。
通讯员也不敢废话,赶紧跑步回去复命了。
几个连长也面面相觑。谁都知道谢副营长跟新来的唐营长不对盘,在唐骁到任之前,谢程杨虽然是副营职,但挂的是二营代营长的职务,谢程杨自信满满的以为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坐实这个营长,“代”字都直接免了,没成想半路杀出来一个唐骁,把谢程杨给郁闷的差点儿撞墙,年都没过好。不过他为人圆滑,就算看唐骁再不顺眼,明面上还是过得去的,像今天这种放鸽子的情况还真从来没有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部队里讲究的就是纪律,下级服从上级,谢程杨明着跟唐骁叫板应该还不至于。还是三连长心思活络,在唐骁耳边嘀咕了几句。唐骁听着微微皱眉,更不高兴了。
没一会儿,谢程杨垂头丧气的来了,脸上还挂着彩。前面的兵们看得一清二楚,军姿纹丝未动,但是心里都忍不住直乐。三连长更是憋得脸都有点扭曲了。后面的兵们因为天色昏暗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等到唐营长那手电筒跟探照灯似的一照,谢副营长的头就算低到尘埃里,脸上那几缕红色的划痕也能够一览无余了。
二营全体上下顿时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别看唐骁来特战旅的时间不长,又心狠手辣,兵们心里嘴上都没少骂他,但是骂归骂,没人恨他,唐营长的狠毒仅限于训练,并不掺杂个人情感,反倒是私下里一些浑然不觉的关心,让兵们心头一震,比如谁头疼脑热了,谁身上有什么旧伤,谁的家里有困难,谁的思想比较爱钻牛角尖,比教导员研究得还事无巨细,这一个多月下来,兵们就算还有不服的,起码对唐营长的人品都没的怀疑。但是谢程杨就不一样了,谢程杨这个人也有点本事,学什么会什么,干什么像什么,专业素质那是没问题,但就是有些小毛病改不掉,抽烟喝酒打牌赌钱样样不缺,溜须拍马熟练有加,哪个兵身上有什么旧伤他未必知道的比唐骁详细,但是谁的老子当什么官谁家里有什么关系他是门清。反倒是他这样的人,让底下的兵们看不惯。
唐骁扬起手电筒往谢程杨脸上一扫,阴阳怪气的笑道:“谢营副又跟嫂子切磋武艺了啊!”
“咳咳咳……”三连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到嘴边勉强用一连串的咳嗽装装样子用作低劣的掩饰。
兵们依旧站如松柏,唐骁看了看一个个憋的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下令:“稍息!原地休息。”
到底是训练有素,兵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并且适时的调整了各自的面部表情。像三连长那样得意的笑是不可能了,大家只能在心里暗爽,今天这顿加餐虽然作料不多,但是可观赏性极强,不用累死累活,还能看戏,真是难得的一晚啊。
谢程杨把头一偏,没好气道:“我今天身体不适,怎么着?唐营长连家务事也管么?”
在全营官兵面前丢脸还是谢程杨头一遭,他脸色十分难看,知道这是唐骁故意叫他下不来台,眼睛瞥向表情丰富的三连长,顿时也明白了是谁在背后阴他。谢程杨跟老婆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旅里没有不知道的,但是唐骁初来乍到的未必知道,要不是三连长这个家属楼上的邻居,谁知道他今天是身体不适还是跟老婆打架。
唐骁淡淡看了他一眼,面露鄙夷,嘴上也毫不留情:“老子就是看不惯打老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