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什么时候放好了水？！还是热的！
碰到水，我游着舒展开身躯，只要不把我抓去煮蛇羹，在水里就水里吧，我不介意在浴缸里过一晚。
我将自己沉在浴缸低下，当条死蛇，希望骗取同情。
平静的水面律动起来，沐寂竟然又下了水，难道他嫌身子被我碰了，要再洗洗？
沉在水底的尾巴，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抚摸，不知是浴缸的热水温暖了他的身体，还是别的原因炙热了他的内心。
他拨弄我的蛇身，不让我装死，水的浮力，他轻轻一脱，我就浮游到了水面，他似乎来了劲要跟我蛇鬼戏水，大手牵引着我，围绕着他转，每每被他带着靠近他的下身时，他又若即若离地让我离开。
有那么一刻，我真切得感受到，我变回了人形，跟他双戏双游，水浸泡着身体，轻透无形的水根本无法阻隔着我和他，肌肤相亲，但又不是真实的触碰。
——
在纽约的第五个夜晚，地点又是路易斯综合医院。
午夜的医院，已经没有探望者，偶尔有几个病房的灯还没有熄灭，是陪同病人他们的家属，不忍听亲友受疾病的呻吟，不辞辛苦地为他们按揉轻搓来减轻痛苦，也有的扶着病患去厕所。
住房楼护士站的灯也亮着，静候为病患提供任何服务。
夜色下，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他身着白衫，优雅尊贵，仿佛凌驾了黑暗，黑暗在他手下沦为操控之物，他是暗夜的主宰。
白色衬衫上又一件非常突兀的灵动活物，它探头探脑，速度极快。
“沐寂，你确定鬼灯在这里？”我左瞧右看，屠刀不在我身上，我失去了跟圣器的联系，单靠沐寂，他也是有圣器的，只是他不说，也从没使用过他的圣器，不知道会是血族十三圣器中的那一样。
“我能感觉到，鬼灯在医院里。”沐寂消失在医院的黑暗下，又来到了院长办公室。
沃森办事再快，也需要有时间安排一个可信的人来坐这个位子，现在的院长办公室空无一人，克里顿从前的文件都还留在这里。
沐寂走到办公桌前，不用开灯，他是血族适应黑暗，能看清事物。
我嘶嘶嘶地吐舌信，疑惑他为什么要重会院长办公室。
“真正的秘密，只有当自己也遗忘时，才能算是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了。可克里顿留着这个秘密是为了以后威胁沃森，给自己谋求利益，他怕连他自己也遗忘了这个秘密，必定是要留下些什么作为以后回忆秘密的线索，或许我们能在这里找到我们要的讯息。”
他格外敏感的机敏和洞察力，不是说因为他是血族吸血鬼，他能这般机智，而是他本就聪颖，有极强的观察力，分析力，和超脱常人的联想力。
言海信是伊迪丝乃至血族最大的情报大王，他不用说，是高智商的，可是若要说有谁能比及他甚至是超越他，沐寂就是那个人，从伊迪丝组建起，他漫长的岁月，领导家族吸血鬼能到如今的地位，如果他没有那样的头脑，伊迪丝就不会成为整个血族不得不承认的新建家族。
沐寂看了眼桌上的文件，翻阅了一份报告，又走到旁边的文件管理柜，打开，寻看一圈，在最底层抽出了一叠文件，翻开了第一页。
查看这叠文件，他粗略看过每一页，翻到某一页时，他突然眼波一闪，在那页上足足停留了几分钟，低眉沉思。
我好奇，看了几眼，上面记录的是一位因病去世，他的家人认为这事起医疗事故，向医院索赔，可医院的意思是责任不在他们，是病人家属不同意做手术，导致延误病情而死亡，病人家属跟医院打起官司，一直打啊打，没打下来，病人的尸体就一直搁在医院太平间。
这是一起医院的官司案底，沐寂留意它，会跟鬼灯有关？
沐寂打了一个电话，是给言海信，似乎是要他调查一个人的资料。
经过一个小时的等待，沐寂接到言海信的电话，查明了那人的资料情报。
这速度，无网不入，涉及面极广的情报，也只有言海信手下的情报网能办到。
“走，我们去医院顶楼。”沐寂收到他要的资料，再次消失在院长办公室。
医院顶楼，不就是太平间，安乐地。
铁质的盒子，有森冷的寒冰之气散发出来，白茫茫的冰雾点染地这里凄凉冷清。
生命如此的悲凉，死后就这样被冰冻在这里，想想，人死后又在乎些什么呢，但就是有些人还要拿死人来造事，死也要被人利用。
太平间没人看管，沐寂打开了灯。
“克里顿用鬼灯，将死去的人的灵魂收集起来，移植到将死病人的身上，按理说，那些已经连魂魄都消散的死尸，会被各自的家人领会。死人放在太平间的费用很高，最多一个月或再多几日，可是这个死人不同。”他按着铁箱找过去，视线落在一个铁箱前，上面写着的名字正是在院长办公室看到的医疗事故案件档案上死掉的病患。
“病人家属跟医院打官司，已经一年了，也就是说，这具尸体被冷藏在冰箱里有一年，按理说，再严重的案件，出于对病人的尊重，留住他的尸体几十天已经算长，但他一留就是一年，你不觉这事太过蹊跷吗？”
他将手放在铁箱上，不会是要打开铁箱吧，冰存了一年的尸体，会是什么样子，冷冻着，应该没事吧，还是完整的吧。
我这颗小蛇的胆不大，不敢看死了一年的死尸啊，新鲜的尸体倒是见过不少，可保质期这么长的还真没有心理准备。
“文件写明，病人家属告医院病人是因为医疗事故死得，医院要负责任，上法庭要求验尸，那个时候克里顿还是医院的科室主任，他是主治医生，起初他反对验尸，可按照法律程序，原告提出验尸，那就必须接受，经过检验，病人确实死于病情耽误，病人家属败诉，他们也撤诉了，这件事算是完了，但不知什么原因，病人家属中突然冒出一位不肯就这样善罢甘休，又把医院告了，克里顿一反常态，居然配合法院的调查，甚至是主动请求法院重新检验病人尸体。”
“病人家属和克里顿之间的官司一打就打了一年，而在这一年里，克里顿反反复复要求验尸，病人其他家属不要再打下去，要求让死者入土为安，可那位一心打官司的家属咬着不放，跟克里顿闹下去。”
“看着是最平常的病人家属和医院的官司，可是背后却隐藏着惊天秘密。”
秘密是指沃森交代给克里顿的事情吗？但以沃森的行事手段，何苦拖着一具普通人的尸体不让他火化，这是克里顿自己的意思，是克里顿一手操划，为的就是留住这具尸体！
我精神一震，难道，难道这个惊天秘密就是鬼灯？
沐寂沉默几秒，推开了冷藏铁箱，我提着蛇胆强忍住内心的恐惧和对已故之人不敬的抱歉情绪，等着铁箱中的真相大白。
死人苍白的面孔，皮肤上结出的冰霜，冰冻的效果，让他虽然要比一般死人来的僵硬，可依旧是他生前的模样，冻结了他死掉那刻的样子。
就好像一只猪蹄在冰箱冷冻箱藏了一年。
病患尸体身上套着病服，沐寂在来太平间前，潜进了护士站的办公室里，拿了一套医用装备和一把手术刀，他早有了先见之明，如果他的猜想没错，那他必定是要动手的，因为有手的只有他，我……只有尾巴。
他脱开了死人的衣服，看到死人的胸膛，我们都惊吓了一跳。
让我们震惊的是，死人身上千疮百孔，纵横交错，密布在上面大大小小的手术缝合伤口，是验尸时留下的缝合印迹，但其中有很多应该是克里顿私下给死人开膛解剖造成的缝合口。
见到如此惨状，让克里顿这么死掉实在太便宜他了，他对一个已死之人的尸体都可以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活着就应该让他也尝尝饱受手术刀的痛苦！
沐寂转向我，我收起负面情绪，点头让他继续，告诉他我可以承受接下来发生的事。
他穿着白大褂，他是兽医，这身衣服再适合他不过，以往他都是充满怜爱的医治处于病痛中的小动物，现在要他来做解剖尸体的冷酷医生，我宁愿他是兽医，也不要是给人治病的医生。
宠物如小孩，兽医能真心为它们付出，可是身为人医，有时作法要比杀人犯还要令人心寒可怕。
沐寂灵活地动运着手术刀，要再在尸体上添加一条伤疤，我不知道他穿着这身衣服，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看待眼前的尸体，在我印象里，他的白大褂是神圣的，似乎也只有穿上一身白衣面对宠物们时，他才能展露最真实的他。
可现在的他，是否白衣下冷漠了一颗心？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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