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萧东动身之前,兵部和工部几位官员找他密谈,虽然没有明说,萧东已然猜到此行要与扶桑国官员做一笔买卖。依照大明律例,与扶桑人做生意乃是大罪,只须安上一个“私通倭国”的罪名,便能将他抄家问斩。只是此事由兵部和工部暗地里主持,萧东虽然心下不安,可是为了赚到银子,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那些官员明里暗里对他再三叮嘱,此事万万不可泄漏出去。萧东自以为将此事遮掩得甚是隐密,就连几位随他同行的掌柜也不晓得他的底细,没想到许鹰扬竟然早已知晓。而且听他说话,似乎锦衣卫也参与了此事。萧东越想越是惊骇,身子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许鹰扬见萧东吓得脸色惨白,笑着说道:“萧大人一心为大明办事,许某佩服。只是眼下情势有变,萧大人已不必再到扶桑国走上一遭。此间事了之后,萧大人尽可以赶回京城交差,许某自然会与火器局、兵部和工部各位大人打好招呼,他们绝对不会为难萧大人便是。”
萧东听许鹰扬如此一说,这才略略放心,口中连声道谢。慕容丹砚和王小鱼不晓得许鹰扬和萧东皮里阳秋说些什么,只是看到萧东在许鹰扬面前唯唯诺诺、低三下四的模样,心下鄙视,暗骂萧东欺下媚上,太过丢脸。
厉秋风随后将戚九引见给许鹰扬。许鹰扬听厉秋风说戚九在登州卫当差,微微一怔,仔细打量了戚九一番,这才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少年英雄,果然与众不同。戚公子乃是世袭军户,以爵位而论,想必还在许某之上。”
戚九听许鹰扬如此说话,心下一凛,暗想此人能够坐上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的位子,果然是一个厉害人物。爹爹此次要我到东辽县来打探倭寇的踪迹,并未得到兵部勘合。若是被人参了一本,说爹爹私自派人到辽东办差,犯了擅权之罪,轻者撤职罚俸,重者抄家问斩。我须得小心应付,免得被姓许的看出破绽。
戚九心下打定了主意,听许鹰扬说完之后,他只是躬身道谢,又谦逊了几句,压根不敢与许鹰扬多说一句话。好在许鹰扬并不难为他,又与王小鱼不冷不热地说了几句话,这才对厉秋风说道:“既然柳生旦马守已经出海,咱们不妨趁机将他留在东辽县的爪牙尽数除掉,再将公差捕快和精壮百姓召集起来守城。虽然无法与扶桑国大军相抗,却也能拖延一两日。”
厉秋风自然没有异议。许鹰扬将十几名锦衣卫头目召进院子,吩咐他们各自带领属下依计行事。厉秋风等人见许鹰扬将锦衣卫派遣得井井有条,心下均想,此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决非临时起意。只怕他找到这里之前,已然有了计谋。怪不得他能坐上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的位子, 绝非侥幸。
许鹰扬将手下的锦衣卫派走之后,转头对厉秋风说道:“据厉百户所说,此处离着柳生一族的老巢不远,按理说应当直捣虎穴。只是眼下咱们人手不足,不能犁庭扫穴,将柳生宗岩的老巢一举挑了。只好咱们先进入东辽县城,将柳生旦马守留在城中的爪牙除掉,再全力守住城池。如此一来,就算扶桑国大军到了,看到城上严阵以待,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厉秋风知道论起排兵布阵,许鹰扬远在自己之上。是以听他说完之后,厉秋风点了点头,口中说道:“许大人见识非凡,只须发号施令好了,厉某必定遵令而行,绝对不敢违拗大人之命。”
许鹰扬听厉秋风如此说话,心下颇为满意,正想说几句勉励之语,忽听戚九说道:“许大人,在下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许鹰扬双眉一挑,看了戚九一眼,口中说道:“戚公子有事情尽管说便是,许某洗耳恭听。”
戚九拱手说道:“在下不敢。只是东辽县城北、西、东三面都有城墙,但是南方濒临大海,并无城墙可供守卫,以一条宽约四五丈的河流为界。在下以为当年官府筑城之时,以为海边的码头不大,若是有敌人从海上来袭,只须守住海岸,将敌人阻挡在海上,便可保得城池无恙,这才没有在城南筑墙。若是柳生宗岩这个老贼没有扯谎,扶桑国数万大军杀奔东辽县,如此多的船只压根无法进入码头,必定会从王家庄北侧的大水沟进入大石洞。如此一来,咱们守住东辽县城压根没有什么用处,至多只能自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