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鸿翔的供词,让自己更惭愧、更后悔先前对即墨馨雅的误解,和完全将她当成犯人来对待的态度。其实她确实一直言之有理,态度亦不卑不亢,是自己有成见在先,误当成是强词夺理,有恃无恐,直到最后自己不理会她的好心的建议,她才翻脸不给自己留情面。
看来今日必是得罪她了,这可如何是好?!倒不是担心她记仇,或者打击报复,从她宽宏大量地放过即墨世家灭门之仇的责任人来看,以她的心气,定是一笑置之,可是自己在她心目当中的印象定是一落千丈,正如她今日在刑部大堂上所说的,有关自己的“传闻就只是传闻而已,当不得真”。咦,自己为什么担心自己在她心目当中的印象?!
思绪百般纠结中,猛然听到王鸿翔出言污辱即墨馨雅,刹那间,一股怒气从自己心中勃然而发,为王鸿翔的出言不逊,为即墨馨雅的不幸遭遇,为东阳晨星的一片痴情,更为自己的识人不明:竟然还曾经相信过他的供词,对即墨馨雅出言诋毁,更曾经万般刁难!天哪,自己一定被她当作是非不分,真伪不辨,刚愎自用,狂妄自大……总之,一无是处之人了!
当即墨馨雅转身离去,自己的心也似乎随她离开,对自己一贯狂热钟爱的审讯竟然失去了兴趣,对王鸿翔的供词置若罔闻,若不是碍于时机不对,自己必然会跟着她出去……停!停!自己跟着她出去干什么?!
。。。。
羿明轩走到殿外,看到即墨馨雅正百无聊赖地看着月亮,纤瘦的身子在空旷的庭院中,显得格外寂寥、落寞。心,一下子被不知名的东西紧紧锁住一般,跳动艰难,生疼。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径直走过去,却只是从背后轻轻将她拥在怀中,头垂到她的耳侧,喃喃低语:“在想什么呢?还在生气?”
“嗯,有什么好生气的,总不能安慰自己说,只是被狗咬了一口吧。不管怎么说,给了我逸儿,是我最大的安慰,让我的人生再没有缺憾。”至于在想什么,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见即墨馨雅没有挣开自己的怀抱,羿明轩心中涌上一股暖流:“没有就好。天还很冷,进去吧。”
“你的孩子呢,也跟着你来京都了么?”
“是,没了母亲,总不能让他们跟没父亲似的,没一个亲人在身边。”
“不打算给他们找个母亲么?”
“没有这个计划。”永远都不会有了。
“这么说传闻是真的,你很爱你老婆,即使她已经不在了,三年了,你还是不能接纳别的女人。”即墨馨雅顿了顿,转过头来,“所以说,你不要老想着把我推销出去,多考虑考虑自己的事吧。”
“嗯。”羿明轩不再说话,静静地享受这难得的温情,一股痛彻心扉的悲哀涌上心头:郁,忘了我吧,我再也给不起你希翼的幸福。
东阳晨星走出偏殿,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刺目更锥心的画面,顾不上身后的众臣,没有丝毫犹豫,便冲上前去,拉开羿明轩:“要取暖,还是去屋子里吧。”尽管这些日子以来,羿明轩和柏明志总是找借口离开冰库,有意给自己和雅儿创造独处的条件,清楚地表明了他对馨雅的立场,但,自己却总能感觉到他对雅儿那若隐若现的情意,并不比自己少,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始终小心翼翼地隐藏着,不让雅儿发现。也幸亏这些日子雅儿的心一直放在自己身上,没有察觉,不然……一定要在雅儿发现之前,将之斩断、熄灭,即使将来自己已经得到她的心!
即墨馨雅和羿明轩二人无话,跟着东阳晨星走向御书房。
方正官位最低,走在所有人的后面,但还是看到了那个皇上称之为轩的男子搂抱着即墨馨雅,看到了皇上急不可待地上前分开他们二人,更感受到了皇上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深深隐忍的怒气。
而自己心中一股浓浓的酸楚令自己大吃一惊:自己二十余年来没有经历过情爱,只是无意中听说过,得知心仪之人芳心另许,就会感到心酸,谓之“吃醋”。自己现在这种酸楚的感觉就叫做吃醋么?吃醋?自己会对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且其中还有大半时间极其反感的未婚妇人与其他男子的亲密行为吃醋?!
方正不敢再想,强行将自己生平第一遭那股未知的情绪,收纳进心房最最偏僻的角落,如此一来,心才轻松了许多:就是嘛,自己怎么可能对一个自见面以来就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的女子动情?!
收藏起那股未知的情绪,方正的思维回到正常轨道,不禁奇怪:轩究竟是什么人,竟如此胆大包天,居然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觊觎皇上的心上人?!而皇上居然满腔怒气隐而不发,是忌惮轩还是顾忌即墨馨雅?
御书房内。
抛开个人间的情感纠葛,东阳晨星神情凝重急切地问道:“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羿明轩早就胸有成竹,张口就说:“对方准备充分,来势汹汹啊,而且隐蔽性相当高,光是抓住这些喽啰,根本触不到他们的本体,摸不清他们的底细,不明白他们究竟有什么企图,难啊。”东阳晨星啊东阳晨星,这下你可遇到大麻烦了。
见东阳晨星脸有不愉,羿明轩不再调侃,转入正题:“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刚才王鸿翔不是说有个人能找到影么,得盯住他,然后顺藤摸瓜。只有将所有核心成员弄清楚之后,才可以动手,务求一网打尽,不然,后患无穷。我只担心那个人也只是外围人员,即使盯住了他,也一样不能探明究竟。皇上自己对这伙人的来头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打算?”好吧,看在你一心对郁的份上,我就帮帮你吧。不是我吹,以我二十世纪的高度文明,以我高级特工的丰富阅历,对付这种阴谋还不是毛毛雨。
“父皇曾经跟我说过,东阳国内,朝堂之外,有一股神秘力量,左右着东阳国的国策和重要官员的任免。我认为,一定是当初父皇册立我为太子太过突兀,这股神秘力量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应对方案和进行布署,我就三下五除二地将朝中重臣换上了我自己的人。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已经错失良机,而现在,经过三年的刻意经营,朝中、朝外已经有不少他们的人了。我已经感觉到,现在政令下行,下情上达,反不如初为太子时顺畅,旨意时常有反对的声音,定是他们从中作梗。只是,要想一网打尽,双方势必斗将起来,届时必定伤及东阳国的国体和国力。那到时,东阳国就不是谁掌握了实权的问题,而是国是否将不国的一个国家的安危大计了,朕必须三思啊。如果能够以一定的让步,既让他们满意,又不伤及国体,朕不觉得两败俱伤是最好选择。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朕会听之任之,不然,还要朕干什么!”
羿明轩和即墨馨雅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强势的东阳晨星,会有这种“软弱”的想法。但凡是个人,面对欺上门来的“恶狼”,都会作出反击的,何况是东阳晨星这样一位当太子时就颇有建树的皇帝。而东阳晨星却完全摒弃了个人恩怨,将东阳国的安危、东阳国百姓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不能不说,东阳玉竹当初的选择真是太英明了!誉满弘广大陆的了痕大师的高徒果然不一般!东阳晨星本人更是值得尊敬!这要换成其他皇帝,还不是以保住自己的皇权为唯一目的,哪里会去管百姓的安危!
即墨馨雅不禁对东阳晨星刮目相看。
“所以,我以为,要查,要抓,不能让他们以为朕是软柿子,任他们捏。不过也不必赶尽杀绝,狗逼急了是会要跳墙的,即使将他们一网打尽了,我方也会遍体鳞伤。而有野心的人是杀之不尽,层出不穷的,消灭了他们,还会有新的力量在这种情况下迅速成长,可是到那时,我方已经没有力量去他们斗了。所以,控制这种人,与之达到某种平衡,才是最好的办法。”
羿明轩抚掌赞道:“帝王的权衡之术,中庸之道,皇上是尽得精髓了。”唉,古人和现代人的思维还真是大有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自己已经有了全盘计划,那我就不必瞎操心了,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尽一分力就是了。
见即墨馨雅始终不出声,东阳晨星问道:“只是,雅儿,你会支持我的决定么?”
“朝庭大事,馨雅不便过问。况且,你也知道,我向来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只要不惹到我头上,就只管自己的小日子是不是过得好。”本来就和你有些纠缠不清,再和你强强联手,还怎么摆脱你!我可是最怕麻烦了。
“可是我现在迫切需要你的帮助,正如那股神秘力量忌惮的,我们两个强强联手的话,他们的目的就绝对不可能达到。而且,你不想将栽赃陷害你的人予以制裁么?”
“相信以皇上的聪明才智和非凡手段,定能洞察秋毫,力挽狂澜。现在,馨雅只能承诺,绝不站在皇上的对立面。”即墨馨雅一点也不肯让步,“至于栽赃陷害我的人,相信皇上在适当的时机,定会给馨雅一个交待。”
“你不帮我?若干年后,这些都将是逸儿的!”雅儿,就算你对我有意见,可是,你不想有朝一日,逸儿能站在最高峰,俯视众生么?
即墨馨雅撇撇嘴:“逸儿只有娘亲,而且我也不希望他当什么劳什子皇帝,劳心劳力不讨好,还不自由。”
东阳晨星惨然一笑:“原来在你心目中,皇帝是如此不堪的角色。可是,生在帝王家,这就是我的责任,就是我的命运。逸儿自己不想当皇帝的话,我不会勉强他的。只是,你说逸儿只有娘亲,可是认为我没有资格当他的父亲么?逸儿可以没有父亲么?”
难怪你要躲得离我远远的!东阳晨星内心无比纠结,生平第一次对皇帝之位产生了排斥。
对东阳晨星的问题,即墨馨雅避而不答,御书房内气压陡升。
“馨雅可不是这个意思。现在逸儿名正言顺的的身份就是馨雅一个人的儿子嘛,晨星,你不要曲解了馨雅的意思。”气氛不对,羿明轩只好当起了和事佬的角色。唉,傻丫头啊,你可知你本无心的一句话,会让东阳晨星伤心欲绝。
看到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方才还神采飞扬的东阳晨星黯然神伤,即墨馨雅也不忍再雪上加霜,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羿明轩的话。
“晨星,时辰已晚,你的身体尚需好好休养,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羿明轩拉着对东阳晨星的情绪变化的原因似乎还有些不甚了了的即墨馨雅,匆匆离开了。既然东阳晨星成竹在胸,那就没有继续讨论此事的必要,也许,东阳晨星本就只是想找机会接近郁而已。
情绪低落的东阳晨星亦未出言阻止,他依然还纠结在即墨馨雅说的“逸儿只有娘亲”这句话中,没有意识到这一次即墨馨雅没有否认逸儿是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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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的支持,对郁来说太重要了,可是这几天。。。。郁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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