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人的街道上,穿着黑色西装的俊美男人缓缓放下手机,嘴角泛起一抹苦涩而失望的笑。
电话那头,温卓的声音兀自地响着。
“喂,容峥?你在听吗?容峥?”
一听不是周灵的声音,容峥瞬间就失去了讲话的欲望。
他靠在电线杆上,坚硬的水泥传来一阵一阵的冰冷,他却仿佛感受不到。
容峥阖眼,仰头任由路灯的光线直射在他脸上。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剥离,容峥慢慢蜷起双腿,整个人蹲了下来。
原来,到处都找不到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
“容峥,我刚才经过你们原来那栋小区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周灵。”
温卓也不知道容峥到底有没有在听,就自顾自地说了一句话。
就这一句话,让容峥心神一震,连忙拿起手机问道:“你见到她了?”
“我也不太确定,只是看那个背影特别像周灵。怎么了,你们闹矛盾了?”
容峥却不管他到底确定不确定了,这个时候任何有关于周灵的消息,对他来说都无比重要。
就像是汪洋里突然出现的一根稻草,明知道它可能救不了自己,却还是义无反顾。
没听温卓说完,容峥匆匆挂了电话,直接疯一样地往原来的小区跑。
而此刻,周灵正静静地待在他们原来住的出租房的楼下。
那里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样子。
可是,周灵却清楚地记得里面的陈设。
包括玄关处的柜子,还有桌子摆在哪里,她都记得。
毕竟是自己生活了七八年的地方,对于这个地方,周灵感觉就像跟自己的呼吸一样熟悉。
正在这时,那个房间突然亮起了灯。
不一会儿,客厅处出现一个攒动的人影。
那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又回到了房间。
灯一关,屋子又重新归于黑暗。
周灵说不上什么感觉,看着曾经那么熟悉的地方,已经换上了新主人。
她的心里闷闷的,却无处发泄。
在那里,她曾经发泄过,也曾有无数次失眠的夜里,她靠在阳台上发呆。
她甚至将那里当做了自己的家,一个可以包容自己所有委屈的港湾。
夜灯微凉,吹散了周灵的思绪。
她摇了摇头,一阵失落和空虚猛地袭来。
不再看那间屋子,周灵低着头一边踢着石头,一遍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
她不是一个习惯发泄自己情绪的人,喜欢把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里。
一次偶然发现这样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可以让她的心安静下来。
看着身旁变换的景色,周灵心中的情绪似乎也一点一点地在消散。
房子可以换主,更何况容峥呢。
他不是自己的附属品,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
现在想想,她和容峥的性格好像迥然不同。
而且就像小熙说的,他们没有共同的语言。
这样的他们,会走到以后吗?
周灵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和容峥的关系,说实话,要是让她选,她也会选择各方面都比自己优秀的赵霁月。
只是看着两个人在一起那么般配的样子,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像曾经的出租房换了一个人居住,分明不是自己的所有物,却还是忍不住难受。
她是不是……有些太过依赖容峥了?
其实今天的事情,她没有好好地问过容峥,纯粹自己的自卑心理在作怪而已。
但是周灵却突然意识到,容峥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好像越来越重了……重的让她自己都有一些惊讶。
她自恃是一个冷静的人,至少她活了三十年,很少有情绪化的时候。
她一直秉持着一码归一码,事情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的的想法。
只不过这一切在碰上容峥之后,好像都变了。
她情绪化的时候越来越多……
“小灵!”
周灵还没有回头去看,就被一个人紧紧地箍在怀里。
熟悉的味道和怀抱,让周灵瞬间就知道来人是谁。
容峥的双臂像铁环一样,箍的周灵甚至有些疼。
许久之后,容峥才稍微松开一些,他掰过周灵的身子,强迫周灵面对自己。
这个时候周灵才看到容峥现在的样子。
他的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水,嘴唇苍白,眼眶微红,甚至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都是在颤抖的。
“你为什么突然离开?”
面对容峥的质问,周灵抿唇不语,她微微撇过头,不忍心去看容峥现在狼狈的样子。
她该怎么回答。
她自卑?吃醋?
容峥的眼里冒出火,手也不自觉用力了许多,“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你去哪里,至少给我一个电话不可以吗?”
“手机没电了。”
周灵吃痛地咧了咧嘴,方才的那一幕又涌上心头。
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冷冷地瞪着他,编了一个极其敷衍的理由。
容峥的手一颤,松开了对周灵的桎梏。
闭了闭眼,似乎是在平复着自己波涛起伏的心情。
好半晌之后,他才睁开眼睛,眸里的痛色一闪而过,“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我的感受你就这么不在意吗?所以我的话你从来不当真?”
“你知道我到处都找不到你的那种绝望吗?我多害怕你就这样永远消失在我的生活里了,你知道我多害怕吗!”
容峥一声声的质问,睫毛不停地颤动。
到现在,他的心都还是慌的,那种无力而又绝望的感觉,他曾经承受过一次了。
那是周灵出差,交流会上出了意外。
也是这样到处找她都找不到,他的呼吸都要窒息,生怕周灵会出什么意外。
那个时候,他分明认真地告诉过周灵,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一定要告诉他。
可是今天……天知道刚才他一路跑过来的时候,心里闪过无数种可能。
万一又不是她怎么办?
可是她依旧是这样无所谓的神情,难道在她心里真的从来就没在乎过自己的感受吗?
难道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自己会多么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