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心阁,桃花心木的低窗,半卷的竹帘,凉风透过丝薄的碧纱一丝接一丝送入窗口。
屋内,油灯火心,昏黄的灯色微淡。玉兰倚靠在窗前,沉思的眼眸,任风吹拂她的发丝。院里四周寂静如梦境沉沉,月色深处悄然淀放,清风穿过桂子树,流连忘返。唯独那桂子香气依稀纠缠在微风中,飘然穿梭在夜幕下。
早膳过后,李管家前来告知,说王爷让她搬进冷心阁,那里就是她以后居住的地方。王爷还交待说让她做好准备,无论多晚,今夜他都会过来。
“赫赫,她需要准备什么??”
月色下,玉兰转身扭头冷笑,“无论多晚,那是代表多晚呢?”看着白沙罗烟帐,羊脂白玉枕,蚕丝被褥,这繁华舒适的床,沧墨痕今夜真会来吗?
“小姐,这么晚了,王爷还会来吗?”沉思的她,被端茶水进来的湘儿打住了。
回望湘儿,玉兰低声道:“或许吧……”她知道,沧墨痕迟迟不来,故意让她唱独角戏。交待李管家的传话,怕也是让愚弄她吧?那句无论多晚都会来,难道他天亮才来,她也要等到天亮不成?
“小姐许久没抚琴了,不如湘儿去把筝摆好,让小姐解解闷?”看着整夜沉默不语的玉兰,湘儿突然想到小姐出嫁那天,临上轿前让她把琴也带上,说闲时好解闷,这会恰好是时机。
“嗯……”轻轻的低恩,湘儿取来筝摆在窗前。玉兰再度扭头看向窗外,数不尽的新月如痕,夜长漫漫,琴声解语,是个不错的主意。
一双白净细长的指尖,轻轻抚在琴弦上,拇指揉和的刮奏,熟悉的琴声悠扬而起:
红尘多可笑
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
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
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
不问因果有多少
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
……
一曲笑红尘以修饰的滑音收尾,悠扬悦耳的琴声穿梭在黑夜间。
院子里,脚步停留在桂子树下的沧墨痕,他静静地站在夜幕下,闻听这首绕梁三日的曲子。
锐利冷然的眸间深处,不经意地浮起早上那末淡雅而纯美的容颜,何时,冷雨嫣能弹去这么优美而又伤感的曲子?
那词中的含义,她是在找解脱吗?
还是,她已置身在红尘外?
琴声停止了,玉兰眼前忆起穿越前一幕幕情景,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不会在见到天凌和姐姐拥吻时而不闻不问转身离开;那样她就不会一人来到海边;更不会因此落海使灵魂穿越;更不会在意料不到的陌生古代嫁人为妾……”
不会的不会,可惜一切的一切天不如她愿。不过,那刻手触摸琴弦的感觉,随着清唱的歌声把多日以来压抑的伤痛和苦恼似乎伴随曲飘逝,现在心里说不出的轻松与舒畅。
“小姐,这首是什么曲子?真好听!”陶醉在琴声里的湘儿,闻听曲子已停止,她愣怔说道:“小姐,这曲子是新普的吗?”单侧望着玉兰,湘儿一脸疑惑:“奇怪了,小姐自醒来之后,再也没握过笔写字,何时普的新曲子?”不过,这首曲子比小姐以往所弹的还要来得好听。
仰头看着月色,玉兰平静地说道:“很久之前就学会的曲子,笑红尘。”不想太多的解释。月圆似乎快接近中秋了,以往都是一家人坐在院里过中秋,如今……她只有一个人。不知爸妈还好吗?
不过,她相信姐姐还有天凌会把爸妈照顾得很好。
听她这么说,湘儿没再往下问,思想处在沉思中,她知道,现在的小姐不同以往,有些事小姐不愿说,那她就无需再问,就算是一件小事也是如此,因为再问也不会有结果。
湘儿转言轻声道:“小姐,亥时还有一刻就要过了,王爷还没来,需要湘儿去请吗?”
“无需多此一举,时候到了,该来时就会来。”淡然的回应,门外闻言进来的沧墨痕接过她的话:“妾奴似乎很了解本王?”徒然的语气,人已来到玉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