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璇也不再到星魂的营帐去问他星煞的事情,那天从细水潭回来,玥轩墨就将三煞拿出来给苏槿璇见过。在这边都快四个月了,很多事情她也想通了。现在她也不急着回去,就算于烨利用她骗得甄处的信任,爷爷不是不相信他的为人吗?只要有爷爷在,她就相信他们一定不会上于烨的当。
如今她就只等着帮玥轩墨夺得江山,然后取得三煞,要是能在这期间知道四煞的下落那更好。
苏槿璇跟着星魂看着灵斛伞的生长,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当初他们的放长线钓大鱼一直都没见到大鱼浮现出水面。
油灯下,苏槿璇拿着狼毫写下了一步步的夺江山计划,她将什么都算进去了,唯独她自己从始至终都置身事外。
看着洋洋洒洒的好几页字,苏槿璇又仔细的一一审核了一遍,确认真的不存在一丝纰漏之后才熄了油灯,披了一件外袍走了出去。
季老坐在桌边,季芊雨坐在季老对面,仔细的读了读易南飞鸽传书的内容。
季芊雨发下字条看向父亲,“爹,您觉得这件事怎么办?”
“真是天助我也~!”季老一向老谋深算,这几天脸上的阴云一扫而空。
季芊雨实在没有看出什么值得这么高兴的地方,疑惑的问:“爹爹,此话怎讲?”
季老从桌边站起来,负手看着窗外的月亮,“我们可以来个一石二鸟。”老狐狸眼中泛出一丝精光,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可是我们只是知道苏沐是女子,最多可以根据军中不容女子这一条让她消失,”季芊雨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这如何能够一石二鸟?”
季老附在季芊雨的耳边轻轻一点拨,季芊雨眼睛一亮,嘴角浮现出如同季老一样的笑容,“爹爹,果真是高!”
季芊雨拿出一张干净的白纸,轻握狼毫,娟秀但不失大气的字体就出现在纸面上:
耶律吾兄:
如今我欲除去苏沐,已有良计,望兄切勿急躁;待妹与你一一道来。
玥王军大凶险也,吾固不可贸然出兵,今青莽藤被损,实不为我所见。若其被毁,吾与父亲之多年心血俱损。故我等定毁灵斛伞,以保青莽藤顺利吞噬太行山。
尔速与苏沐会面,若其发现身份暴露,定不敢让你声张。是以你若与其达成协议就可助我等除去灵斛伞,之后的计划待见面时我们再当面告知于你。
芊雨落
季芊雨抓过刚刚喂过食的鸽子,将字条绑在鸽腿上,双手捧着鸽子放飞了出去。灰色的鸽子在空中噗喇一声消失在天际。
苏槿璇披着外袍,见着往来巡视的士兵,别人朝着她行礼,她也就淡淡的嗯了一声,朝远处走去。
三月十四日,是她的生日,也就是今日。也不知道自己在现代究竟怎么样了,虽不急着回去,但是还是想知道自己的情形究竟怎么样。那天中了于烨的一枪,按道理说应该是一枪毙命,难道其中又有什么隐情?按照老大娘的话,她的身体没有消失,那真实的她现在是住在医院里面吗?爷爷和哥哥在医院里面为他过生日吗?去年的今天,爷爷、哥哥带着她在中式餐馆里过的生日,哥哥苏亦辰还特意让大厨为她准备了一碗长寿面。
没想到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就生活在了不同的时空,只有头顶的月亮相同。
今日的月色很好,泛着莹润柔和的光,苏槿璇沐浴着月色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笛音,好久以前她就听见过一次。那是她一心只考虑着如何回去,这几日心思一空,静下心竟听出几分韵味来。苏槿璇踏着月光,慢慢的朝着他的方向走去,就当这支曲子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吧。
随着笛音走到溪水边,苏槿璇坐到光洁的岩石上,柔和的月色下,岩石似乎也抹去了平日里那尖锐的棱角。
曲子忧伤,似在怀念着谁,欲见又不得见的阴阳两隔。是谁在这柔美的月光下谱出了如此哀伤的曲子?苏槿璇从岩石上走下来,是谁和她有着同样的心境?只是他是阴阳两隔,她是时空交错。他尚可以用笛音传递心中的思念,可她要如何表达她的牵挂?苏槿璇抬头看了看天上冲出云层的明月,接着朝笛音慢慢的靠近。
他是孤独的,一曲笛音将无人能诉说的心事糅合进去;她是孤单的,从小只有偌大的房子,爷爷也自己光荣的事业,虽然爱她,但是没有时间来陪着她;哥哥事事迁就她,大她五岁,也不会时时带着她;她是孤寂的,除了偷偷溜到部队缠着甄处,看他教别人打枪,她没有更多的乐趣。她是早熟的,从小她就知道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知道她做什么爷爷和哥哥会高兴,会放心,这些都造成了冷漠的性子,不爱与人交流,却事事都看得通透。是谁和她同样的孤单?是谁和她一样的心境?是谁在她生日的这一日里传来淡淡的笛音?
苏槿璇随着笛音,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溪水前面的一片竹林边上,她正准备走进去,笛音戛然而止,就像那虚无缥缈的笛音从来没有来过,又似乎一切都是幻境。
翌日清晨,苏槿璇坐在会议署内,给玥轩墨分析边疆的防守和攻克问题,又与在座的将领讲解了西域的潜在威胁。她分析的头头是道,众人频频点头。
苏槿璇从会议署出来,找了穆云飞要回雪幻,小家伙从苏槿璇的细水潭出游就交给了穆云飞代管。
几天不见,似乎又长大了一些,围着苏槿璇又爬又跳,琥珀灰的眼珠子清澈透亮,像是看见了久别的亲人。
苏槿璇刚回到自己的营帐外,就看见一身训练服的易南等在外面。
易南见苏槿璇走了过来,神秘兮兮的对苏槿璇说:“军师,在下有些事情想对您说。”
苏槿璇看着他左顾右盼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冷冷的说:“有什么事?”
易南见苏槿璇不冷不热,心下想到一会她会求着自己,眼中颇有几分不满,“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苏槿璇没有动,“就在这儿说吧?”
易南向苏槿璇靠近几步,“军师确定要在这儿说吗?”易南轻佻的看了看苏槿璇的衣襟。
“你知道什么?”苏槿璇警觉的问,声音却没有一丝起伏,淡漠得似对着陌生人说话。
“也没什么,就是军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易某恰好知道罢了。”易南往营帐后面的旱柳坡走去。
苏槿璇心中思量了一下,若是他知道了她是女儿身,倒还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两人站在一个偏僻的巡视士兵的盲点区,易南扯了一枝柳条下来,“我知道军师是女子,就是不知道军师知不知道军队不容女子的规定?若是有女子在军中又被发现的话,您可知道后果?”
“斩立决。”苏槿璇轻描淡写的说,仿佛说着是别人女扮男装从军一样。
易南诧异的看着苏槿璇,她居然有这份魄力,能够神色如常。他挑了挑眉:“难道军师不怕我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怕,但是事情总会有回旋的余地,那又有什么好怕的?不知易兄你认为呢?”苏槿璇哪会不知他想将此作为条件,不然他早就将消息散布出去了,哪会将她带到这儿。
易南心中几分嫉妒,一个女子能有男儿没有的睿智与从容,脸上客气的说:“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我也不多说,我只希望军师能答应帮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你就这么肯定我能办到?”苏槿璇看着柳枝,并不看易南。
易南又走近几分,“我只要说出来,军师就一定办得到。”
苏槿璇也不往后退,任易南站在他身边,“说吧!”
易南靠近苏槿璇耳语了几句,却没看见不远处看向这边的玥轩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