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至此,已哽咽得说不出话,却继续说着,“即使那个赵公子眼下还要你,可你已与王爷有了夫妻之实,难保不会成为一个阴影,日子一久,生活平淡下来,那赵公子若为那阴影所挠,你今后哪里还会有幸福可言?我的好公主,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宣儿已忍不住悲痛的心情,一扭身趴在自己床上失声痛哭起来。
公主被她的话引得更是满心伤痛,再也吃不下那还有一半的鸡腿,轻轻放在一旁的桌上,钻入被中,蒙住头,咬住被角,无声地流着泪,在这荒郊的雪夜,主仆两人一夜无眠。
第二天依然大雪纷飞,主仆二人惊奇地发现,一日三餐都未看到扎丹的身影,公主心里有些放松却又似有点失落,因为驻扎,扎丹晚上也不用来给她按摩,两日两夜的不见,公主感觉心中似少了点什么。
傍晚雪渐渐小了下来,公主的心情却更加沉重,想着明日或许就会与他各奔东西,从此陌路,心中的难过竟似比那日得知他的求婚时还甚。看宣儿在被中安静地睡着,回想着与扎丹相识以来的种种,暗自想着他也许只是一时的气吧?大老远的求了皇兄几次才将自己娶到,怎么就会狠心不要自己了呢?
一念至此,再也躺不下去,悄悄坐起身子,裹上大衣,走出账篷,无视外面站岗兵士吃惊的目光,下意识地走向扎丹的住处,来到近前,看着黑呼呼的账篷一片寂静,却又怯弱地不敢走进去,脑中不断浮现出扎丹恶言恶语的样子,一时又有些疑惑,实在捉摸不透那野蛮人真正的想法,只怕是自己自作多情,给自己找个没趣不说,还给大唐朝和皇兄的脸上抹了黑。
独自孤单单地站在扎丹账篷前,思绪此起彼浮,一会儿的功夫雪便将她装点成了一个雪人,寒意浸袭着她每一寸肌肤,她搂着双臂慢慢回转身子,茫然地在雪地中走去,却没看到黑暗中一双晶亮的眼睛一直紧紧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公主不知不觉中已超过了车队,有位蕃兵小心地提醒着她,“王后,前边是山路,危险,不要再往前走了。”可她却似未听见一样依旧拖着沉重的步履向前走去,蕃兵有些担心地看着,正犹豫着找谁报告,却被人一拍肩膀,看清了来人,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一边恭敬地点头致意,一边又重新站稳了身子。
公主深一脚浅一脚地又走了几步,突然发现前面雪地里不远处似有两点莹莹的绿光在晃动,心中一惊,停下了脚步,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然走在了狭窄的山路上,迎着那绿光,她不由得向身后退去,心害怕得似要从胸腔中跳了出来,那绿光却越来越快地逼近,能恍惚到看出是一头枯瘦的动物时,公主已吓得抖成一团,脚再无法移动一步,眼睁睁地看着那野兽瞪着凶狠的恶光扑了过来。
脚一软一下跌坐在雪窝里,心中只想着,“完了。”口里不由得嘶喊了一嗓,“扎……丹。”那语气中的绝望似是在最后的告别,瞪着那已扑至眼前的绿光,感觉心一下子停止了跳动,不由得闭上了双眼,却在此时听到耳边响起一声低喝,又感觉一阵急风从脸边,“嗤!”地飞过,接着便听到那野兽负痛似地一声闷吼,下一瞬间便被一双有力的大手带入宽厚结实的胸膛。
她猛地睁开眼睛,惊喜地发现,自己倚在扎丹的怀中,望着那俊郎的面容,因恐惧纠成一团的心一下便舒展开来,扎丹一边紧盯着前边的恶兽,一边关切地问,“有没有伤到你?”公主望着扎丹,再没有一丝的恐慌,声音里掩不住的喜悦,“没有,不过,你若再迟来半步,估计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语气里一片浓浓的撒娇味道。扎丹听着她的娇声,揽着她腰的手不禁用力一紧,公主心中从未有过的美好感觉,只愿从此天上人间再不分离。
这时那野兽又低吼着蠢蠢欲动,扎丹带着公主一边慢慢后退,一边使脚用力踢飞面前的积雪,积雪象雾一样冲向野兽,野兽被雪迷住了双目,停下了冲过来的身子,趁着这空当,扎丹松开公主弯下腰,在地上抓起两把积雪,使劲攥成雪球,然后看准那野兽“扑,扑。”急射而去,正中野兽额头,那畜牲疼得“嗷嗷”直叫。
这时听到次仁远远地喊着,“赞普,出什么事了?”带着几个人从身后急弛而来,那野兽却好象也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一见扎丹来了帮手,竟掉转头想要逃走,扎丹却不放过地继续弯下腰抓雪球掷它,一边高呼,“次仁,快来,是头孤狼,我们杀了它。”那语气中的兴奋让公主感觉到他好勇斗狠的一面。
次仁和五六个蕃兵官将几个纵跳便来到近前,扎丹吩咐一名蕃将,“扎吉,你将王后护送回去。”公主一把扯着他的手肘,“不,我不要回去,我要跟你在一起。”扎丹没回头,只管盯着那孤狼,“听话,快点回去,这里危险。”一边用手示意次仁几人围住那野兽,公主却执拗地扯着他,不肯回去,扎吉为难地看着扎丹,扎丹看那孤狼一副无心恋战,想要逃走的样子,顾不上再与公主争执,只好说,“那你退后站得远些,千万不许过来。”公主一听他应允,赶忙乖乖地答应着松开手退后了几步,看着他们几人捕猎。
次仁和两名官将已迅速地从山坡上跳跃至孤狼身后,堵住了它的退路,几人形成了围合之势,那畜牲眼看已无路可逃,眼里的绿光更盛,扎丹高声提醒大家,“注意,畜牲要发威了。”果然话音未落,那狼便朝着扎丹扑来,显然它也看出扎丹是带头之人,众人都早已抽出了身上的佩剑,可扎丹却赤手空拳,公主吓得握紧了手,在这冰冷的寒夜,她手心里竟然湿漉漉地出了一层汗。
只听两声“嗤嗤!”声响,只见两团雪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射孤狼双眼,黑暗中竟那么准备地击中目标,孤狼疼得一声嘶吼,扑在半空的身子急速落地,眼中似有一丝血迹,次仁几人挥剑而上,片刻那孤狼便浑身是伤,鲜血淋漓,孤狼呲牙咧嘴负死拼战,几人一时间倒也不敢近前,只远远地围着,瞅准时机就给它来一下,扎丹依然用雪球不停地掷它。
正在晕头转向没有目标来回撕打的孤狼忽然停在原地不动,闭着流血的双眼,歪着头静静地站着,那样子似在倾听什么,几人都没有过多的考虑什么,只是悄悄地围上去,看着目标渐近,扎丹首先两个雪球射出,谁也没有想到,那狼听到雪球发出的特有声响后,猛地腾空而起,竟然不顾雪球的凶猛,迎着雪球急扑而去,那速度之快,出人意料,看情形竟似要与扎丹同归与尽。
几人都未想到它受了这么重的伤依然如此凶恶,一时呆呆地看着它已扑至扎丹面前,竟然想不起救援,公主在一旁吓得,“啊。”地一声惊叫,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处,眨眼的功夫,却见那狼已将扎丹扑翻在地,公主忘记了害怕哭着跑了过来,却见扎丹死死地卡住了那孤狼的脖子,那孤狼锋利的爪子已刺透他的衣服深入肌肤之中,血已隔着衣服渗了出来。
这时次仁几人都从惊谔中清醒过来,几人同时将手中之剑插入狼身,那狼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扎丹只一下便将那狼抖落一边,看着扎丹两肩的血,次仁几人都跪在了地上,不安地请罪,“赞普,属下无能,累赞普受伤了,请赐属下护卫不周之罪。”
扎丹却没事人似的,“哈哈!”大笑一声,豪气地说,“区区一头孤狼,算得了什么,忘记本王如何争战沙场了么?都起来吧,把它抬回去,剥了,明天大锅炖炖,好好犒劳犒劳两国兵士,我知道,这些天,大家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公主看着他凶悍的样子,心中竟似有些畏惧,自小,她看到的男人,从父皇到皇兄再到赵公子都是温文尔雅,即使发怒也从不失态,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心中刚升起的柔情竟似有些淡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