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来想去，人手还是不够。
没了法，林竟死皮赖脸缠着林致，求他帮忙从顾氏调人手。
要说以前，他铁定干不出这事。
这近段时间，林致来这边越发勤快了，两人一来一往，熟识了。
不像父子，倒更像兄弟。
他时常跟林致开玩笑：“以后这样得了，我喊你爸，你喊我哥，多干脆啊。”
最后这想法，被顾随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烟消云散。
林致于他而言，算是从天而降的救星。
林竟成天闹腾，人家迟早要走。
林致倒也不差意思，没从顾氏集团调人，自己随便找了些以往合作过的工程队，三五下把顾随最头痛的事解决了。
顾随明白，在这处弱肉强食的地方，要么伸长脖子等被砍，要么戴紧护脖多活几天。
他没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唯一的好消息，大约是顾子亦那边的工程。
好好的楼盘说放就放，非但没赚太多，股票直接疯跌。
吓得顾怀生赶忙收了特权，开始好生经营。
家里不差钱，却也受不住他这样糟蹋。
如此，他倒是有几分想顾随回来，林致成天往那边跑，跟他说过不少。
“小少爷长大了，想的方案和工程，比你的还要妥当几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没话说，也不在意。
当初自己白手起家之时，用了不到三年。
虽说顾随有资金，起点高，却不能保证只赚不赔。
两个顾氏，一个干的风生水起，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
长脑子的，都选前者。
顾随这边，工程已经慢慢扩大了些，他和林竟，也是终日泡在工地上。
头戴安全帽，脚下解放鞋，全身水泥浆，跟平常的工人并无太大区别。
只是其余工人知道。
他们的老板，是个高中学历的大学生。
啥意思呢？
就是只有高中学历，却报考进了名牌大学的大学生。
生了病，错过了升学。
至于为何要来干这等要命的差事，他们不得而知。
现在的年轻人，谁不想活的轻松，活的放纵点。
终日待在工地上，和建筑师，农民工打交道，太有伤风化。
这也是这年间。
顾随才真切的体会到了努力和未来。
他没太大梦想，唯有坚持与暴富才能让其满足。
他承认，做这一切，是为了苏执。
为了一个女人。
鲜少有人敢这么说。
自己拼命前进，努力赚钱，是为了讨好一个女人。
算不得讨好，他只是怕苏执吃苦。
索性先将自己壮大起来，遮着一片天，而后，便要风是风，要雨有雨。
这年的春季比以往炎热太多。
海边别墅的工程越发艰难了。
这时的他们，卡在了一个槽点上，钱不够，人手少，合约没成，楼还在建。
他们没了法，唯有坚持。
海边的风散着甜味，这时正在休息。
一天的工作量，让人受不住。
顾随也一样。
倒头就睡，到了点就醒。没什么比他还要准时了。
他发了疯的想苏执。
可理智告诉他，公司如今这情况，走不得，一旦没控制好，前功尽废，一盘散沙。
他如今负债累累。
没法还清，在赌，拿命在赌。
多数时，他会一人顺着晚风，漫步走至一中。
那是他们用几年青春走过的地方。
每走一次，心里的坚定就多一分。
总归要闯的，何不趁姑娘见不到自己落魄之时，将成功捧成她看。
他想换她一句了不起，和那一眼惊鸿。
如此，反反复复，受尽苦楚，也甘愿。
林竟这边，确实查清了。
他们的方案，让其他生意人心动不已。
可碍于顾子亦的教唆，没人敢犯浑。
拒了他的生意，不过是少赚一笔钱，惹了顾家大少爷，连混都艰难。
顾随莫名想笑。
档案里的每张照片，都清清楚楚拍下顾子亦请他即将谈生意的中间人吃饭。
趾高气扬，还带着淡笑。
说着不要脸的话，威胁没本事的人。
他只看一眼，就别了头。这样的人，多看一眼就恶心。
林竟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顾子亦的情况，他们只能干看着，没办法拦他。
主要是拦不住。
这年的顾随，没法将他按在地上踩，他深知暴力，早已解决不了问题。
其次便是做得好。
方案再好，没有人脉都不成。
被打压，他也没法。
顾随皱眉坐了半天，直至林竟递来一根烟。
“别烦了。”
他接过，轻吸了一口就灭了。
“少抽了，上瘾。”
他是这样说的。
可林竟，才发现这个问题。以往的顾随不喝酒，却嗜烟如命，终日烟不离手。
他却好多年，没见过他抽了。
顾随是这样解释的。
“早戒了。”
他明白了。
还是为了苏执，不要命，死也不怕。
暂且不说烟多难戒。
顾随那副德行，没个八年烟龄说出来他都不信。
哪是说戒就戒的。
他不是没试过。
像全身被蚁虫啃咬，心里痒痒的，太过难受，忍到一半放弃了。
这种情况太多，明知喝酒抽烟伤身，还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喝得天昏地暗，抽得夜夜轮回。
顾随这事，干得他莫名有所敬佩。
他点了头，将刚拿出的烟盒塞回兜里：“戒了好，伤身。”
两个大男人坐在一起，话题确实不多。
顾随于他，是从小长大的情意。
他于顾随，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治病是他在帮，缺钱是他在凑，连同疏远了十几年的亲身父亲，也因他的工作，才化解隔阂，拼命缓和关系。
他欠林竟太多。
想着，抬手给了他一拳。
林竟挑眉看他：“干什么？犯病了。”
看到没，一开口就犯浑，开始的愧疚没了，好说也不想说了。
他将脸伸过。
“好久没打架了，陪你打一场。”
林竟举手求饶。
“别别别，想打老子直说，别扯理由。”
要知道从小到大，他无数次被顾随以比试为理由，不明不白打了一顿。
从来都没打赢这小子。
他又不傻，才不会像顾子亦一样傻到不行，伸长了脖子任他抽。
这回他聪明了，连忙往后缩着身子，退回后面。
“反正我是不跟你小子干架的。”
保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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