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前往机场的路上犹如猎豹般疾驰。
树木、街道和行人飞也似地向后狂奔。
舒蓝坐在副驾位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大道。
他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心绪如潮汐起伏翻腾。
从昨晚到方才上车，舒涵没有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
这样的疏离是绝无仅有的第一次。
显然，舒涵在为昨晚的事生他的气。
而舒涵直接带着叶冥寒去找舒万安解释一年多前那事更是明证。
难道舒涵看出了什么？
还是他在这件事上真得错了？
他若不知道司寒羽的想法也就罢了。
如果叶冥寒性情好一些也就算了。
可如今这架势，他站在哪一边都不妥当，真真里外不是人。
车内气氛凝滞、压抑，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舒蓝斟酌再三，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
“小妹，”他侧转身，回眸望着舒涵，“爷爷说你们已经把一年多前的事解释清楚了？”
此事诸多疑虑是他对叶冥寒怀疑的主要因素。
如果藉此能打消司寒羽的念头，让其及时悬崖勒马，他再做一次坏人也不是不可。
说实话，他也不赞成司寒羽和他妹的事。
这不仅仅是年龄差的问题，更有利益、格局等等诸多方面的因素。
“嗯，”舒涵将目光从窗外移至舒蓝身上，“我相信爷爷的判断。”
爷爷的判断？
是说叶冥寒在这件事上并无理亏？
还是功过相抵？
不过，哪一种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结果已经很明显。
当然，这句话也就把他和司寒羽排除在她信任的范围之外了。
舒蓝忍不住苦笑一下。
他用余光瞄了瞄身后的司寒羽。
司寒羽面色平静如水，深幽的黑眸看不出心绪。
他思量一刻，以尽量轻松的口吻说道，“这样最好。”
“的确，”司寒羽笑看着舒涵，“有舒老把关，我和你二哥也就放心了。”
舒蓝蓦地一滞。
司寒羽如此坦然？
难道……
他转念一想，司寒羽昨儿不是说过了吗？
一切待涵涵长大成年再说？！
也许真是他错以为司寒羽用情很深？
舒涵斜眸瞧着司寒羽，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疑惑。
“怎么了？”司寒羽淡笑如常。
舒涵垂下眼帘，思量一刻，再次抬眸，微笑道，“寒羽哥和二哥这份心意，我领了。我有你们几个哥哥的关照，真是非常幸运！”
舒蓝听着这措辞严密、滴水不漏的客套之语，心里有些泛酸。他倒宁愿舒涵直言不讳，公开争执。
不过，她竟然把司寒羽纳入了“哥哥”之列？
难道……
司寒羽脸上的笑意僵了僵。
舒蓝的心不由一沉。
看来，此事只有拜托林晓劝说一下司寒羽了。
否则，这么继续下去，他担心……
“你今儿怎么不叫上叶冥寒？”司寒羽一脸诚挚。
舒涵笑道，“他倒是很想见见林哥，只是今儿郑浩要到，他脱不开身。”
“这么快？”司寒羽修长的浓眉微敛。
舒涵点了点头，“在商言商，无论对错。”
司寒羽笑了笑，“涵涵，你今儿说话怎么这么老道？”
舒涵迎视着司寒羽探究的目光，“寒羽哥教会我很多东西。如果我没有一点进步，可不是辜负了寒羽哥的一片苦心？！”
司寒羽嘴角的笑意几乎冰冻了。
舒蓝也十分意外舒涵的话。
他略一思量，了然舒涵怕是在恼司寒羽昨晚要撤资的威胁。
司寒羽沉下了脸，“你的答复？”
“我视寒羽哥为哥哥，”舒涵一瞬不瞬地望着司寒羽，“我们怎么会毫无关系？昨晚是我言语有失，还请寒羽哥多多见谅。”
别说司寒羽，就是一旁的舒蓝听了那一口一个的“哥哥”心里也是很堵，如被巨石塞胸般。
司寒羽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紧抿双唇，冷眸中迸射出森森寒意。
舒蓝的心蹦到了嗓子眼。
他正寻思着怎么缓和一下气氛。
司寒羽的嘴角却已噙起了清浅的笑。“你有那么多个哥哥，我也有好几个妹妹，何必如此生拉硬扯着关系？”
舒涵板起了小脸，“说得也是。你出身贵胄，哪里是我们这种人高攀得上的？！”
车内的气压急剧下降。
就连一直开车的周岩也不安地从后视镜张望起来。
“过河拆桥的事，”司寒羽笑容依旧，却不达眼底。“你做得倒是顺手。”
“忘恩负义不是我的本心，”舒涵毫不相让，“只是面对趁人之危的无奈之举。”
“甘蔗从来没有两头甜。”司寒羽冰冷的目光紧锁着舒涵。
舒涵轻描淡写地问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司寒羽莞尔一笑，“我只是告诉你一个普通的道理。”说着，他沉下脸，又道，“这回，我不和你计较，但是没有下一次。”
舒涵轻轻一叹，“我也希望和睦相处，而不是动辄被人威胁。”
司寒羽灿若繁星的眸子深静如碧潭。
千般心绪，万般思虑，犹如小溪大河，汇聚盘旋其中。
“寒羽哥，下午有空吗？”舒涵放软了声音，带着一点点娇嗲。
司寒羽紧绷着脸。
舒涵微笑道，“如果有空，我很愿意为寒羽哥泡茶谢罪。”
舒蓝心下暗暗长叹，他这小妹比他真是聪慧了不知多少。
就这能屈能伸，不卑不亢的处世之道便是他学不来，也做不到的。
司寒羽终于移目，望向窗外。
“再说吧。”清冷的话听不出心绪。
然而，舒蓝却明白司寒羽对他妹终究是狠不下心来。
但凡他妹对司寒羽有滴水之好，司寒羽怕是就会涌泉相报。
孽缘！
真是孽缘！
“二哥，中午你们打算吃什么？”舒涵笑眯眯地看向舒蓝。
舒蓝瞧着她那张如花笑颜，怎么也板不起脸来。
他忍不住叹道，“叶冥寒到底何德何能，让你这样护着？”
“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舒涵那双美丽的剪水瞳里心绪如雾缭绕。
周岩笑着调侃道，“小丫头，你才多大？”
舒涵正色道，“我年龄不大，阅历也不够丰富，但是我明白生死与共的感情一生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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