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琴师,尚琴师,快醒醒!”耳旁的聒噪声吵得我不得不从美梦中辗转醒来,谁这么不识好歹?敢打扰我尚凌月的睡眠?
看见眼前的的人一身宫装,恍然想起,今时不同往日了,我已不是那个在现代能呼风唤雨的神童钢琴家,也不是身价无数养尊处优的醉清阁主奏了,我在皇宫里,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琴师,而已。
“尚琴师,你怎么不在屋里睡下,害的我好找。”又是来找我弹曲子?这女皇也太闲了吧!大半夜的不睡觉?
看了看还明亮的月亮,起了身,理了理压皱的衣服,对着提着灯笼的宫奴说:“走吧!”心底纳闷,这个点找我,不会是睡不着,要听催眠曲吧?走着走着,头渐渐有些晕沉,脚底也无力地在地上拖着,寒风不时钻进我的衣领,惹得我不住颤栗,顿觉寒冷异常。真是活该,不好好回屋睡,在御花园里染上风寒了吧!
走着走着,发现周围的景物愈发陌生,心底生疑,这不是凤潇澜的风宫啊!他到底带我去哪?
“尚琴师,请进吧!”终于在一座堪比凤宫的殿前停了下来,那个宫奴便不知所踪。我抬眼一望,“宸宫”二字使我的心跳漏了一下。
不是女皇找我,是他?
似乎是特地为我屏退了宫奴,偌大一个宫殿连个守门的都没有,冷清地似一座坟墓。不,它就是座坟墓,住在皇宫的人,都是死人,他们的心早已衰老而亡,只剩一具具行尸走肉的躯壳。只是我怎么样想不到,在这个地方葬着的,还有我最最心爱的人。
抬起脚,迈入那个叫“宸宫”的地方,我的脚步极缓极轻,但
心头却很重很重……
独孤轩宸坐在殿上,依旧一身雪白,在蜡烛的照映下,染上了淡淡的黄色,明明光鲜动人,可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氛围,就好像记忆中褪了色的老照片,宣告着过去,就只能是过去。
“你来了。”淡淡的熟稔的语气,以及他抬头时依旧碧水波波的蓝眸,让我差点就呼出他的名字,轩宸,我的轩宸。
但视线一转,瞄到他手里把玩的胭脂白玉的笛子,涌到嘴边的话又被我生生地嚼烂,咽下去。
独自面对他,“王君”二字,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因为这两个字无时不刻地提醒我,眼前的这个男人已是他人所有。
局促不安地站在殿中,充斥其中的是可怕的沉默。
“弹首曲子吧。我想听了。”他终究打破各自的沉默,轻柔地开口,当初在竹林里,他也是这般要求我的,只是,现在的时间,地点,身份,没有一样对的上的。是啊,什么都会变……
“嗯。”我看了眼窗外的迷蒙星空,动了动冰凉的手指,哎抚般拂过琴键,将一切心事赋予琴弦,动琴,亦是,动情。
《星空》这一曲,你可想起我们在竹林中一起看星星,我为你讲星座故事的情景?可还记得我与你要一起看海的约定?
多想就这样弹下去,只为你一人。可再不舍,还是有曲终人散的遗憾。
望着他美得天地失色的眉眼,我终是忍不住问出口:
“你,幸福吗?”
我知道无论哪种答案都不是我想要的,无论哪一种结局都不是我愿看到的,但我就是想问问他。
“我现在可是,王君呢。”听不出悲喜。
简短的回答像针刺入我的肺部,瞬间呼吸困难。
“为什么?”
这三个字包含太多复杂,太多心酸,太多埋怨,太多不解,太多太多……
“她能给我你所不能给的一切。”
他背过身,看不清他的表情,留给我的,永远只有背影而已。
我所不能给的一切?是谁说什么都不需要,只想和我在竹林中执手共度?是谁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是谁说永远不放开我?是谁说要和我一辈子纠缠不清?
我极其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个刹那间令我完全陌生的人,胸口起伏不定,咽喉漫上一丝腥甜,我紧紧地捏着双拳,止住身体的颤动,看着这个我曾爱得火热,不顾一切的仙子般的男人,冷笑一声,
“你到底想要什么?权势?地位?荣华?好啊,我就夺了天下,站在权势荣华的顶峰!我要你悔不该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