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弹了。今天外面风不大,我带你出去转转!"勒科伦不忍心见她这样子,正好今天又是庙会,带她出去透透气吧。
馨妍错愕地抬起头,是她听错了?还是他说错了?他不是说她只能在这清香园,不能出去吗?
"走吧!"勒科伦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不想解释,他的计划全乱了,乱就乱吧,这些年难得这么轻松。
诶,一切顺其自然吧!人算不如天算!
"可义父说我的腿现在不适合到处乱走。"馨妍听到能出去透气,当然兴奋不已,但一想起这腿,心情马上一片阴翳。
"放心,你不需要走!"勒科伦微笑着走进馨妍的寝室,拿着一件风衣,到她跟前,"来,披上,这里虽然天热,但山城的风阴邪的很。"边说着边给她披好,系上绸带。
"哦!"馨妍愣愣盯着他。
他是真心的吗?不,不可能,义父说雷抢了他的女人还夺走了他的王位,他跟雷的仇恨那么深,他怎么会善罢甘休呢?他一定是为了想复仇,一定是这样的,他一定是这样想的,呼!好险,她差点着了他的套。
"在想什么呢?"勒科伦已经把这个走神的小女人腾空抱起,走出了清香园。
"啊?"傻愣愣还在发呆,嘴里的一句敷衍就像无魂行尸发出来的空鸣。
勒科伦摇了摇头,又好笑,又好气的叹了声,抱着她,走入清香园门前的一片海棠林,花姿潇洒,花开似锦的海棠,在和风的吹抚下扬起一片粉色的花风。
"啊!好美,真的好美!这是什么花?这么漂亮!"馨妍一回神又被这簇拥而来的花风飘香给深深地吸引!她似乎忘记了一些事。
"这是海棠,喜欢吗?"没想到她也喜欢海棠。
"喜欢!太喜欢了!"她是很喜欢,喜欢的连魂都快被这悠扬的花风给勾走了,她不光眼睛紧紧的盯着,连身子都恨不得随花起舞。
"好了,回来看吧!"勒科伦轻笑着。
话刚完,馨妍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到一声阴柔尖削的"陛下驾到!"只见几百号侍卫齐跪于地,"陛下万岁,万万岁!"
"平身!"勒科伦脸一肃,口气威严了起来。
馨妍这时才意识到她原来一直在他怀里,而这个整天被她以‘你’字称呼的男人却是这块大陆上至高无上的陛下。
遇到这样的男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勒科伦抱着她走上鸾辂,宽敞的车上金灿耀眼,一张金色的龙椅上还镶嵌着一颗颗圆润的海珍珠。
"让我下来吧!"她虽然是现代人,虽然现在她行动不方便,可这样搂搂抱抱一定会让人误会。
"放心,我不会吃你豆腐的。"勒科伦肃然地看了她一眼,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在清香园的柔和,神情和语气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高不可攀。
"不是,我怕这样你的子民会误会!"现在的他怎么会让她有点害怕?
"你是师父的义女。"勒科伦一撇嘴淡然的说道。
"你会封我公主吗?"她从小就做梦,想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头带白色金冠,身着如婚纱般拖沓绵长又娇媚无比的公主装。
"不会!"他不加思索的回道。
"为什么?我是你师妹!你怎么这么小气啊!"她就想过过公主癮吗。
勒科伦不想理她,他也在想‘为什么’,难道他真喜欢上她了,不!不可能,这感觉跟他当年喜欢那个女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一定不是喜欢,可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她呢?
"诶!别蹙着个眉,不给就不给,什么了不起的。"馨研孩子气的嘟着张嘴,挣脱了他的怀抱,一个人坐到了龙椅下面的长椅上,扭着身子掀开窗帘看着车外。
勒科伦没再说什么,他心里很烦燥,他微扬着下巴,五指捂着脸,他不想见她不高兴,可他又不想让她做他的妹妹。
"想吃点什么?"现在已经中午了,往常这时他们已经用餐了。
"馄饨,炒年糕。"那是她最喜欢吃的小吃。
"馄饨和年糕?从没听过!"勒科伦捏着下巴侧着头看着她。
"没有算了。"馨研早料到说了也是白说。
车子停下来了,这一路上车子所到之处,百姓依依下跪,本来一派嘈杂热闹的庙会街景全被这浩浩荡荡的车队破坏了。
"走,我们到了。"勒科伦优雅地一弯腰,抱起走神的馨研,"啊!"馨研一声惊叫本能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先去寺庙进个香,回来再吃东西。"勒科伦一脸肃穆,低沉的声音中能察觉出他少有的温柔。
"哦!"馨研紧盯着他,他的眼眸很亮,很有神,严峻的轮廓透出于雷不同的气质,雷是一只优雅的猎豹,雷的蓝眸透出一种危险的光芒,雷的剑眉一蹙,俊脸一绷,冷酷无情尽显在脸上,可他不同,他威严时拒人于千里,他随和时淡雅从容,他有帝王的霸气,也藏着阳光男孩的俊朗,尤其是在笑的时候。
他说会让她喜欢上他的,他也没否认他要利用她报复雷,可他为什么不承认是他在龙朝对雷下了毒手呢?不是他还会有谁呢?
千年古刹耸立在柏树,松杉茂密,柿子累累的深处,梵诵敲罄,檀香扑鼻,幽静肃穆的寺庙就像人间净土,它能净化人的心灵,使人心绪宁静,这里能感受到人间少有的一种清澄气氛。
"到了,下来吧!"声音很轻柔,动作也很舒缓。
"哦!"
诶!这么养眼的帅哥看得真是赏心悦目,过瘾!而且还不会像龙亦寒那样讽刺,嘲笑她,更不会赏她一耳光。
"这里是寺庙,男女…!"他被她看得竟然脸红了。
"怎么了?"奇怪,他脸怎么了?
"走吧!"
他避开她单纯的美眸,轻轻地扶着她的胳膊,朝门庭的四大明王和不动天王优雅的三鞠躬,随后拉着歪头好奇的她走向了里面的大雄宝殿。
一颗古槐下坐着个蓬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乞丐,他身边还放着个快板和一根竹竿,悠闲地斜靠着古树伸着懒腰。
"勿坠迷尘非我愿,横竖一算跨千年,夙愿未了不急还,因果循环注定了。"乞丐眯眼似醒似睡的清唱道。
这唱腔有点像越剧,但这词怎么怪怪的,好像在说她?
馨研挣脱了勒科伦的大掌,蹒跚的来到树底下,思忖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你好,你刚才唱的是越剧吗?"越剧是苏杭一带的地方戏,这里怎么会有人唱呢?
"是也,非也!"乞丐换了个罗汉打盹的姿势,半躺在树下。
"你的话玄机好深?能告诉我什么意思吗?"她从未这么敏感过。
"哈哈哈哈,既来之,则安之,常言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缘来缘去且莫执着。"乞丐哈哈一笑,清朗之声与他的外表一点都协调。
"我想回去!"她想她爸妈,她不想呆在这里,这人一定知道怎么回去的。
"去留随你!哈哈哈哈!"突然树下的乞丐罗汉身影越来越淡,声音似乎从空中传出。
"我撞鬼了!"馨研不可思议的盯着空荡荡的树下,喃喃自语。
"不是鬼,是仙!这是佛门圣地,鬼怪闯不进!"勒科伦脸色难看地站在她身后。
"你也听见了?你也看见了?"馨研激动地回过身,眼泪汪汪地想求证。
"你真是来自千年之后?"勒科伦扶着她,手脚冰冷,声音发颤。
"嗯!我没有说谎,我也不是雷的女人,我是个闯入者。你还不信吗?放了我吧!"馨研抹着泪,一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遭遇就想哭。
"别哭了,我信,我没想囚禁你,等你腿好了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好吗?"他不能让她回去,他要把她留下,为他而留下,一想起她可能会随时消失,他就如坠入万丈深渊,他只要她留下,他可以放弃复仇,只要她能爱上他,他可以把所有的过往一笔勾销。他骗不了自己了,他爱上了她。
"真的?那你要给我加工资,还有你要每天都带我出来玩,还有我要开所幼儿园,还有……."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下好了,她总算找到个好说话的了。
"好!我全答应你!"那颗死了八年的心又开始复活了。
"真的!说话算数,打勾!"馨研孩子气的伸出手指。
"好!打勾就打勾!"勒科伦爽朗的轻笑着,真的跟她打起了勾。
有风吹过,扬起了馨研柔顺的长卷发,几缕发丝遮在眼前,头顶发梢多了几片落叶。
勒科伦笑着替她拨顺长发,剔去落叶,轻轻地搂着她的腰,盯着她含羞娇媚的美眸,他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他缓缓把她拉向自己的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馨研没有拒绝,她心动了,从刚才那刻开始,从他们打勾开始,她知道自己沉沦了,她已经不在乎他的初衷了,她只想好好的把握这个自律自爱,又有品位的好男人,他就是她想要找的那个人,她找到了!
她娇羞地扶着他的双肩,头微微抵着他的下巴,她心跳地好快......
他笑意更浓了,他笑得很纯粹,很儒雅,他笑得好欣慰,好满足,他的心也在狂跳不已,他面红耳赤,他就像一个初恋的大男孩,有羞涩,有矜持,对爱有着懵懂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