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他凭什么用这种厌恶的眼神看她？颜汐顿时痛恨自己，为什么刚刚没有立刻将他推得远远的。也许，是她心底也同样留恋这最后的温存吧。
“你敢说，你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那你体内的水能量又是被谁抽得干干净净？”冰冷的质问从他嘴里迸出，他伸手用力捏住她的下颚，“看看，嘴唇都被人咬破了。”不知为何，心里顿时犹如被硫酸泼中，在酸与辣之间，疼得撕心裂肺。她居然敢背叛他，而他，刚刚竟还想留住她！
“真是可笑啊。这个时候，你口口声声惦记的还是我体内的水能量！”怒到极致，颜汐反而笑了，“段允，你真是太让我惊讶了。”
此时的段允面色铁青，不发一言。他的怒如同冰霜，森冷而危险地瞪着她，地上四散的黑鸢尾映入眼帘，忽然，一个念头就这么冒了出来。
“我明白了……这才是你今天来的目的吧？一个星期了，你把我晾在视线外足足一个星期，今天特意把这花带过来还给我，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他竟然可以变得这么无知，她根本是要来提分手的，难怪，她可以那么平静地从这里离开……难怪，难怪了！可是，他薄刃般的唇却始终无法吐出“分手”两个字。
他低沉的嗓音仿佛震得她耳膜生疼，她知道他彻底地误会了，可是，那又如何？难道就只允许他伤害她吗，凭什么？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去吧，她不会心疼，一点也不会！
可是，眼泪为什么就那么不听话地往下掉？
颜汐摇着头，笑着，却缓缓后退，“段教授，我真的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你。”
“林颜汐，你还可以再理直气壮一点吗？”又是那样低沉压抑的声音。
她没有忽略他重重的喘息声，似乎在极力平息着心中的怒火。可是，她已经没有什么可怕了，她郑然地与他阴沉的黑眸对视，紊乱的思绪在愤怒中却理智到了极点，“谢谢你的提醒，让我想起一件事。你，真的有本事让夜天炽痊愈吗？”
“是又如何。他的死活，与我何干？”这种时候，她都没有忘记把他挂在嘴边！
“你不是想要我的水能量修炼木系法阵么。”她清晰地道，“如果你有这个本事，我愿意用我的水能量……交换他的双腿。”
既然从一开始就是利用，那就互相利用到底吧。
她的话，像惊雷一样直直劈入他的脑中，这个女人，他不会忘记，曾经，这个女人对他露出坚定灿烂的笑靥。说她有多喜欢自己的水能量，说她有多渴望让自己变得强大……
阿允，那我也要好好加油，提升我的水能量才行，指不定以后哪天在非洲森林里被狮子老虎追，我可不想成为你的包袱。
阿允，我想跟你一起努力，一起提升，我要和你们并肩作战！
她的话盘旋耳际，在无数个黑夜里让他困扰纠结，甚至，他曾为自己不顾她的意愿拿走她的水能量而感到懊悔。而如今，她居然告诉他，她愿意用她最在乎的东西，交换夜天炽的双腿！多么可笑啊，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个白痴！他居然相信了一个女人的话！
“真是伟大啊。不过……凭你也想跟我做交易吗？”怒极反笑，他第二次在她面前点燃了香烟，然这一次，尽管烟雾缭绕，也遮不住他眸子里慑人的寒意。见他这模样，连一直不敢吱声的东城三号也不由脸色微变。
他缓步朝她逼近，逼得她步步后退，在她越张越大的瞳眸里，倒影清晰。那冷锐的冰眸里，夹杂着她未曾见过的，却是真正属于东城首领的残虐、凶暴。嗓音冷到极致，“林颜汐，你到底知不知道？如果我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囚禁起来……只要是我段允想要的，没什么得不到的！”
“是么？”她冷冷扬起倔强的唇，银身黑柄的沙漠之鹰突然被她从兜里抽了出来。在段允看清她手握的是什么时，他认为她的枪口毫无疑问地会对准他，唇角正欲扯出更深的冷笑。
然而，下一秒，他突然脸色乍变，深邃而冰冷的眼眸竟然颤了一下。
因为，沙漠之鹰的枪口，赫然抵住的是颜汐自己的太阳穴。前所未有的冰冷笑靥在她脸上绽放，她语调极轻，“如果是这样呢？”
“你敢！”她的表情，让他的心颤抖起来，那是怎样的一种神情？他只想到了两个字，决绝。这一刻他真正意识到，从斗兽笼里走出来的林颜汐，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林颜汐了。他突然陷入一种恐惧之中，他的人生，其实很少有自己不能掌控的东西，可是这次，不行。
他很了解她，她看起来甜美善良好说话，其实骨子里非常倔强，她独立自主，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会义无反顾，就像她宁可进斗兽笼二对一地去送死，事前事后也不愿向他吐露半句原因一样。
“你可以再走近一步试试。”咔嚓一声，子弹上膛的声音穿透在场两人的耳朵。颜汐凄楚一笑，真是讽刺，没想到她那么专注那么用心学的射击，第一次握枪，竟是对准了自己的脑门，而她胁迫对峙的，竟然是她一度认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老天，你还可以再残忍一点吗？
段允纯色的黑眸死死地盯着她。心，砰然而剧烈地跳动着，她的每一个坚决的动作和话语，对他都是一记狠厉的重锤。在这一瞬间，他有了决定。他的脸色渐渐平和下来。
“修罗！”东城三号看不出他的想法，急切地唤了他一声，“要是她一死，之前的一切可都前功尽弃了。”
“看来，他比你聪明。”脸上泪痕未干，颜汐的笑容却更深了，“段允，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下定决心要死，你最终得到的，只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好，我答应你。”他忽然淡淡地开口，就好像，当初随口答应她永远不会离开一般，随意而自然。不同的是，今天这个看似平常的允诺里，渗进了他的血和她的泪。
一切的一切，早在他们相遇时，就已注定了今日的结局。所有的爱与恨，温柔和冷酷，谎言与利用，从开始到现在，都是那般讽刺与荒谬。
“谢谢你，段教授。”谢谢你，让我彻底认清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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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着写着觉得好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