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终于有了别的声音，低沉干涩，冷锐而威严。
无声地靠在墙上，心里，忽然好痛好痛，她似乎，有一种预感，一种让她害怕的预感。她应该要走的，迈开脚走几步就可以下楼，那么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她还是脑残粉羡慕嫉妒恨的对象，而他，还是那个为了她可以放弃似锦前程的男友。
可是，她的腿不听使唤，她动不了。
“修罗，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你难道忘了当初追求她的目的？而且，你不是说她现在应该已经使用不了水能量吗？可我听说她在斗兽笼战中用出了水能量极强的一种隐形分身术，事实证明，她的能力超乎你想象啊。”
“那又如何？”
“你又不是不知道，曙色一直在拉拢她，你要不就彻底将她收为己用，要不，就抓紧时间跟她讲和，再亲几下，把她所有的能量抽走，你就大功告成了啊。女孩子嘛，随便哄哄就怎么样都可以了。干嘛非得在这时候跟夜天炽那残废较劲啊？”
“……”
“你就由他们去呗，只要你不心软去救那个残废，保存足够的能量，等完全吸收了她的水能量，将水生木的循环运转到极致，定能事半功倍。”话罢他突然一顿，“还是说……你真打算消耗自己的能量去救他？”
“当然……不可能。”
“修罗，难不成……”那一丝犹豫没有逃过他的眼，尖锐的声音突然有些小心翼翼道，“难不成你真的喜欢她？”
“小心你的舌头。”语中危险剧烈涌动着。
“修罗，哪怕你今天割了我的舌头我也要帮你理清楚，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追求她，你还记得吧？”
“……为了木结阵。”
“所以，你不喜欢她，对么？”
“……”
“好，我再问最后一句。这个问题你到底是不想回答，还是……你说不出口？”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静静的女性嗓音，忽然响了起来，轻掩的房门被推了开来。颜汐就站在门边，手里还捧着一盆优雅的黑鸢尾。她的眼睛强睁得大大的，不让泪水滑落，嘴唇抿得非常紧，除了呼吸有些急促外，她的表情还算是平静，问出来的话也非常理智。理智得，让人微微战栗。
对于她的意外到来，房里的两个人脸色都在瞬间变了。东城三号捂着嘴，下意识地望向段允。而段允，原本冷峻的脸孔，这一刻非常苍白。
“阿允，在我的记忆以来，你似乎从没有说过你喜欢我……今天，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她非常冷静、非常清楚地问道，事实上，如果是以前的她，在听到这样的对话后，绝对会大哭着狂奔而去，可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的林颜汐，早已经蜕变了，她根本不想走，有什么疑问，有什么想说的话，她情愿一次问个明白，痛个明白。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是她不能承受的。
“小汐。”段允站在书桌旁，手里紧紧地捏着文件，快要将纸张捏破了。这是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看到他表现出紧张，真讽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段允呢？至少眼前这个，她一点也不熟悉。
“你只要回答我就好，别的什么都不必说。”
“……”他依然是沉默，就如同刚刚他的性子那般，沉默寡言。他对她特殊的感觉，很大程度应该归因于水属性对木属性天生的吸引。所以，他开不了口。在没有确定的答案之前，他不想再说任何的谎言。
似乎是过了很久很久，房间里对峙的三人，都没有开口。
终于，颜汐用力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有几分艰涩地说，“很好，那么你来回答我，当初的追求，是不是因为你需要从我身上吸取足够的水能量……才能修炼你的木系法阵？”
“……是。”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拥有水属性异能的？”
这次，拧着眉解释的是东城三号，“那天你在谜PUB包厢对张炀使用了水能量，我们去清理门户，修罗就感应到了。”
他说清理门户。所以，夜天炽的推测是对的，东城内讧，而她，就是那个替死鬼。今天，她算是领略了，什么是真正的贼喊捉贼。
“所以，我们的相识也是计划好的，一切，都是演戏？”她的眼睛至始至终盯着段允，一动不动。见状，东城三号识相的沉默下来。
“……是。”安静的房间，他低哑的重音再度传来。
“很好，我明白了。”心竟然没有了感觉，她还可以微笑着后退几步，“让我再确认一次，段允，你没有什么苦衷，没有什么不得已，你所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对吧？”
“……对。”
“很好，非常好……”其实是她多虑了，眼前这个男人，东城的首领，优秀的外表，聪明的头脑，他根本就不需要去说谎。她本不应该，还怀抱着一丝丝期翼，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伤口也就不在了。
“段允，我们完了。”说完这句，她慢慢地转身，往外面走去。如果不是微耸的门槛绊了她一下，手中黑鸢尾花盆砰然落地发出碎裂的声音，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离去，好像不曾来过这里一般，一切也仿佛没有发生似的。
冷艳绝美的黑鸢尾花落了一地，被冷冬的寒风吹散开来，无声无息，就犹如她那颗掉入黑暗之中，安然死寂的心。
“小汐。”这个时候，沉默的男人终于动了。
身子突然被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段允上前紧紧拉住她，她挣扎着想要甩开他的桎梏，可是他怎么也不放手，她忍不住含泪轻问，“你这样还有意义吗？”
纯黑的眸子近乎偏执地看着她，却是不发一语。看她一脸平静地走出去，他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她真的要离开他了。心里有一个声音疯狂地在呐喊着，不能让她走！可是，当他伸手捉住她之后，寡言如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挽留住她。
下意识地，他俯身，在她的泪眸中，如往日那般无限温柔地吻上她的唇。
一旁的东城三号此时已经瞪大了眼睛，对于段允，他其实心里是害怕的。从来没有见一个男人，年纪轻轻，城府如此之深、性格如此狠绝，让他又敬又怕。从东城一号失踪那年开始，自己虽名义上是东城的一把手，可其实，一直暗居幕后操纵着东城的一切的人，是段允，他残酷的作风与他的个性一致，处理事情干净利落，对于背叛和不听话的人，从没有一点慈悲之心。
今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段允，东城三号全然忘了他最应该做的是，挪动脚步，离开这里。然而，这一吻却犹如导火线般，彻底点燃了两人岌岌可危的爱情炸药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