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使,您要去哪里?”还未走出地宫就被拦下。
“主子有任务要我去做,你们还不让开。”皱着眉训斥。
“是,血使请。”既然她抬出了主子,想来不可能是作假的。自己干脆放行,免些麻烦。
在地宫里,有两个人在交谈,一个是门主,另一个则是四大暗使之一的夜使——烟雨楼的老鸨。
“主子,您就这样放她离开?不用派人把她抓回来?”
“情,有些人是需要放养的,就像放风筝,线太紧会导致风筝脱离控制。她会回来的,她知道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是,”情点头,尽管主子间接杀死了小师妹红夜,但是自己却无力反抗。
烟雪离开了千羽门,站在熙攘的街道,一时无所适从。天下之大,竟无她容身之所,这是有多讽刺。
“血使。”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烟雪转过身,“你是暗夜杀手下的左护法,”烟雪肯定的说。
“是,属下清风奉门主之命来保护血使。”有板有眼的说着,看起来颇为严肃。
保护?哼,却也是假借保护之名行监视之职吧。烟雪嘲讽的勾起唇角,自己根本就不能会有逃离的机会。
“清风,你可要跟好我,要是跟丢了可别怪我不等你。”就算是在千羽门这样的大染缸里,她的单纯依旧。银铃般的笑声传入清风的耳中,如天籁般动听。
“难得好好玩玩,我一定要买好多好多东西。”笑着奔向远方,清风露出无奈的笑追了上去。
“清风,你看这个簪子好看吗?”烟雪拿起一个簪子问身后的清风。
“好看。”机械般的回答。
“算了,肯定不好看。”负气的放下簪子,闷闷的走着。
清风看了看簪子,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将簪子郑重的放在怀里,追上前面的烟雪。
“清风,你想过离开吗?”烟雪停下来,转身定定的看着他。
“没有。”清风面无表情的向前走,“我从小就在千羽门,离开那里就没有家了。”
“可是,你不觉得压抑吗?面对这残忍、冷血、肮脏,你不会觉得受不了吗?”
“不会,已经习惯了。”清风回答,“千羽门是一个大染缸,它会将每一个人染成黑色,它会磨平人的棱角,抹杀人的良知、仁慈。如果把它比作老虎,那么那里的每一个都是兔子,无论如何都无法逃离虎爪。”
“可是,我无法做到啊。”烟雪苦恼的抬起头。
“曾经,暗门有很多像我一样被选来的人,在那里,是暗使教会我们功夫,他像我们的师傅,但却不允许我们叫他师傅。他告诉我们,这么多人里,只允许有两个最强的存在,成为门主的左膀右臂。于是,我们努力的练习,直到最后的检验。”清风的目光中流露出痛苦之色。
“我们亲如兄弟,可是面对生死存亡,我们就是敌人。我们像狼一样的战斗,直到尸横遍地。”他喉咙中溢出的呻吟像是野兽的悲鸣,痛苦而又悲伤,“胜出的是我和清雨,其他人都……”
“我从来都没想到,你的处境竟是这样。”烟雪看了看清风,说不出的苦涩与心疼在心底蔓延。
“他说,只有强者才能生存,弱者只有死亡。他踏过昔日兄弟的尸体走到我们面前,恭贺我们生存了下来,我们只能笑着接受。”
“对不起,不该让你想起过去的。”烟雪抱歉的看着清风,握住他的手,传来自己的温暖与坚定,“清风,你以后不会是孤单一人了,我们可以共同努力的。”
清风复杂的看着烟雪,共同努力吗?她的笑如春风吹进心房,洋溢着温暖。不知她明媚的笑颜是否会在下一刻消失不见,莫名的,不想要她的笑容成为记忆;莫名的,想要守护她的微笑。
“反正也出来了,不好好玩玩都对不起自己呢,清风,我不想回去。”烟雪抬起头,希冀的看着他。
“只允许你放松今天一天,明天必须要回去向门主请罪。”清风想了想还是不忍心让她失望。
“好,听说今天晚上有灯会,一起去看看?”街道的繁华让烟雪流连忘返。
月上树梢时分,镜湖边人声鼎沸,湖面上漂泊着数十盏河灯,烟雪和清风将莲花灯放入湖中看着它向远方飘去。
“你说许愿真的会实现吗?”烟雪看着漂泊的河灯问清风。
“人们说会实现那便会实现吧。”
“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烟雪扬起脸问。
清风摇摇头,但他心中早已明了,她想要逃离千羽门,想要自由。
“尽管不可能会实现,但我还是不会放弃,千羽门压抑的生活我已经不想再继续了。”抬起头,让皎洁的月光洒在脸上,今夜是月圆之夜。
夜深沉,烟雪躺在客栈的床上蜷缩着身子,捂住胸口,贝齿紧咬的下唇已是血肉模糊,口中溢出疼痛的呻吟。毒发作了,烟雪痛苦的翻滚着,身下的被单早已湿透,血丝布满了双眼,犹如修罗。
“咣。”门被踹开,清风快步走过来,他在隔壁就听到了烟雪的动静。
“快张嘴,吃下它。”清风从怀中掏出药瓶倒出药放在烟雪唇边。
听到声音的烟雪张开口艰难的吞下药,疼痛缓解,眼皮似乎也挂上了称砣越来越重,最後陷入了沉睡。
湿透的衣衫紧贴着皮肤,勾勒出美好的线条。刚才的慌乱让他忽视了这一点,现在却是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他眼前。
烟雪不自觉的翻动露出大片美好的风光,清风赶紧给她盖好被子逃一般的离开了她的房间。
“早。”收拾妥帖的烟雪走下楼像等候的清风问好。
清风抬头,烟雪的妆容使他眼前一亮:精致的脸上淡淡涂抹淡淡的胭脂,额间一朵绽放的桃花,及腰长发随意挽起,火红衣衫衬托娇小身躯。看呆了的不止清风,还有其他正在用饭的客人。
莫名的,不想要别人看见这样的她。看着其他人贪婪的目光,清风皱起眉头,放在腰间剑柄的手紧了紧。
“在看什么?”烟雪的手指在清风眼前晃了晃。
“指如削葱根。”清风能想到的只有这几个字。
“别发呆了,该回去了。”烟雪悠哉的走在前面,一想到要回那个牢笼,心情却是糟糕到了极点。
“主子,影回来了。”暗夜杀站在门口通报。
“带她进来。”男子闭着眼睛挥手,看来你也是知道无法反抗与逃离了吧。
“主子。”烟雪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清风则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知道错了?”男子站起身走到烟雪面前,“念你初犯,不予追究。”
“谢主子。”男子颔首,回到榻上。
“你们都退下吧,影,你留下。”男子揉揉眉心,看起来很疲惫。
“影,你现在的样子很像她。”男子目光中透出怀念,烟雪没有想到这样冷酷的他竟然会怀念逝去的红夜,不觉得竟然想到红夜死的那天他看向红夜的眼中饱含的感情——被背叛的愤怒,一闪而过的不舍怜惜,从来都不会想过,他深深的喜欢着红夜。
“红夜擅舞,不知道她可教过你。”
“属下不才,未得真传。”烟雪皱眉,拒绝之意不言而喻。
“去舞。”男子的命令不容置疑,烟雪只好服从。
她舞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极了红夜,就像活过来的红夜在舞。一舞毕,掌声响起,男子夸赞,“和她很像,一样的舞姿。”男子幽幽的叹了口气,遣退了烟雪,也许是想起了红夜吧。
逝去的人比活着的人更让人挂念,想来却也是没错的。
“清风,你怎么在这里?”刚回到留香居就看到清风坐在石凳上等她,右手抚摸剑柄,神游天外,忆起过往。
“嗯,有件东西忘记给你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烟雪喜欢却没有买的簪子。“它是真的很适合你。”
看着他认真的眼睛,莫名的感到感动。伸手接过簪子,插在发间,“好看吗?”
不知道是在说人还是说簪子,清风应了一声,“好看。”
之后两人相处默契了许多,接任务也是一人做一人善后,渐渐地累积成甜蜜。
“听说你和血使走的很近。”暗夜杀坐在椅子上看着清风冷冷的问。
“是,属下爱慕血使已久,是属下心志不坚,请主子降罪。”清风跪在地上陈述,只有提到烟雪时眸中才闪过温柔。
“你当本尊不知晓一切?”暗夜杀怒和,拍桌而立,“你以为你们之间的关系谁都不知道吗?自以为是的蠢货!”
“属下甘愿受罚。”清风倔强坚持说自己的错,暗夜杀怒火中烧,“毒使说缺少一个药人,不知道清风你意下如何?”
清风身子一顿,艰涩的说,“属下甘愿成为毒使的药人。”
“好,好,好得很。”暗夜杀被清风的愚钝噎住,“现在就去吧,他等着呢。”
毒使暗夜鸩,千羽门的毒王,为人阴险手段残忍,凡试毒者,无一不肠穿肚烂七窍流血,凄惨死去。所有落到暗夜鸩手里的人,宁可万箭穿心也不愿成为他的药人。
“杀派你来做我的药人?”暗夜鸩打量了一番,“不错不错,身体足够强壮,一时半会也死不了。”说着命令他吃下一粒散发着腥味的药丸。
“告诉我你现在的感觉。”暗夜鸩看着清风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开口询问。
“热,好想要融化一般。”清风的拳头紧紧攥住。
“看起来还不错。”暗夜鸩歪了歪头,“你说要怎么命名它呢?”故作单纯的用手支起脑袋,“不如就叫蚀骨丹吧。”
“毒使认为好便是。”艰难的说着,站立不稳的微微晃着。
“可不能轻易让你死掉,你死了就没人试药了。”快速的将另一粒药塞入他的口中,睁大眼睛看他接下来的结果。
身体像是要融化般的热度消散了,另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浮现出来。伴随着忽冷忽热,身体像是针扎般的刺痛着。
“这么快就发作了?我告诉你,这可是没有解药的哦。”故作苦恼的垂下头,“你放心,它不会让你天天痛的,顶多一个月发作一回,我想这些痛苦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清风竭力忍耐,但还是弯下身子痛苦的挣扎,汗水湿透衣衫仿若未觉。
“不会痛很长时间的,一个时辰就好了。我困了,一个时辰后离开我的院子。”打了一个呵欠幽幽飘走。
对他来说,一个小时就像是一个世纪。当他忍耐过去,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软倒在地上。
他强迫自己站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向留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