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身旁人表现大相径庭,似是为这种等级森严的气势所压迫,雪舞回风反倒拘谨了几分,恍惚意识到手还在身旁人手心攥着,这样子被人看到不好,尚未同身旁人打个招呼,便自作主张先行撇开。
枫臣恶少方才还只顾着贪新鲜,眼睛上上下下没个准儿,雪舞回风一松开,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身旁人撇开的那只手上,一时之间还没明白个大概。等明白过来,他才顾不得别人是什么眼光,手上仿佛涂了强力胶水,又肆无忌惮粘了上去,而且表现得较之前更为夸张。
“皇帝没说过,不许人家手牵手吧?”
像是故意向别人炫耀自己有手牵、别人没手牵,枫臣恶少还把同心上人粘在一起的手举到了胸前,向毕恭毕敬、杵在蒲扇形房门外的小太监显摆了两下,又被雪舞回风不要太过招摇地甩下。
那小太监本来就不懂男女之情,看到面前人这样,不知是没听懂弦外之音,还是恪守下人本分,又或者生性腼腆的缘故,竟然答非所问。
“皇上和魏相马上就到,二位请稍等,千万不要乱跑!”
这番按皇命办事,也只招致了枫臣恶少万分扫兴地瞟向别处。腿是长在他们身上的,他们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心是这样想,为了不多添麻烦,枫臣恶少再怎么百无聊赖,也只好委屈自己在这小四格里闲逛溜达。
偌大的御书房里,就只剩下雪舞回风与枫臣恶少同这些死气沉沉的物品为伴。
环顾了一周,枫臣恶少顿觉索然无味,一个稀奇古怪的念头就这样不经意钻入了思想的空隙。欣喜异常地,枫臣恶少滑到面前人身边,带过雪舞回风的胳膊,瞳仁里闪烁出探索新鲜事物好奇的光。
“想不想在皇宫拜堂成亲呢?”
“我们见过皇上,马上就走!”
她却似全然没听懂,同面前人搭着不同的腔调,眼神里闪过忧心忡忡,她实在不同枫臣恶少是个先天的乐观派,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枫臣恶少玩的疯劲儿,却不允许雪舞回风的思想在这节骨眼上打岔。
“那就在皇帝进来之前,拜堂就是了!来——”
说完,已把轩辕剑搁在了案桌一角,暂且丢弃不管,又不由分说将雪舞回风带到了龙榻边,两人挨近着彼此坐下,他的手放在下面,雪舞回风的手被他拉过、覆在手心上面,从今往后,便是他生命里的全部。
“我说一句,你念一句!”
他说这番话,雪舞回风还不知道什么意思,等雪舞回风恍然大悟,枫臣恶少已如同调了高音喇叭,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来见证他们的幸福,最大声、最清晰、最快速将心里的想法念了出来。
“我们二人真心相爱……”
只是他刚起了个头,雪舞回风的手已如盾牌覆了上来。
“不要玩了,我们到外面正经拜堂吧!”
她的目光里闪现过焦急,没有发现简单陈述的背后,秘密不小心遗漏。她答应了,答应了做那个人的妻子,她的心,不知何时早已许给了那个人,此生非君不嫁。她许给了面前人一颗心,他也将自己的心腹剖开,摘下雪舞回风的手,他要面前人听得真切。
“我不是闹着玩的,有了名分,我们就可以睡在一张床上。我舍不得你睡地板。”
一句“舍不得”,瓦解了雪舞回风的心城。
诚然,什么名分、迎娶,都不过是种形式,却鲜少有男人真正愿意为一个女人去履行这种形式,他们为此寻求诸多借口,认为只要真心相爱,这些形式、过程都不重要,那些男人又是否想过,这也是一种你爱那个女人的表达方式?女人要的不多,一个小礼物,一句舍不得,一份安全感……
只为这句,雪舞回风纵然万般执拗,也再无去打断身旁人的念头,他说什么,她就在旁安安静静听着,借他一双耳朵;枫臣恶少也像是忽然较往常换了个人似的,正襟危坐,说得比任何一次都还要认真、还要动听。
“来,我说一句,你念一句。皇天在上,我枫臣恶少和雪舞回风,今日在此共订盟誓,我们二人从今而后结为夫妻,灾难病痛、互相扶持,相亲相爱、直到白头。”
她听着,唇角展露胭脂色的笑容。那一刻,她应该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她拥有着一个全天下最爱她的男人。他说的每句话,都会暖到她的心窝里,他做的每件事,都会让她打心底里欢喜。他或许是个羽翼尚未丰满的孩子,但却有着任何一个男人所无法媲美的成熟的心。
“相亲相爱、直到白头。”
后知后觉,雪舞回风回味着枫臣恶少最后一句话,目光却不觉暗沉了下来,眼睑上像是蒙上了一片阴云,好美的誓言,只是他们之间,有可能相亲相爱、直到白头吗?爱情如果是生长着阴谋的羽翼,阴谋一旦戳穿,爱情是否还能按照原来的轨迹飞翔?
“小老板,我们两个……”
枫臣恶少还欲说些什么,就听到宫外一声尖锐的喊叫声——有刺客?雪舞回风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站了起来,想要上前一看个究竟,枫臣恶少目光落在了桌角的轩辕剑上,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
“我们上当了!让我把轩辕带进来,说我们是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