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里面。”
只抬眸幽怨地一瞥,不再有任何眷恋,女子方走入屋内。竹榻上,小雪舞回风脸部仍在剧烈地抽搐,整张脸都为冷汗浸透。
急切地坐到竹塌前,女子渴望触碰的手却止不住颤抖,像是隔了半个世纪,颤抖的手心包裹住小雪舞回风苍白的脸,女子的脸上掠过一丝欣慰,多少次,在梦中梦到这样的画面,渴望这般靠近……
笑容凝固,女子紧张地触上小雪舞回风的额头。
“全身烫得像火一样。”
女子回过头,雪落轩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
“让我带她回去,我会去找大夫看她。”
女子恳求道。从来没有哪个时候,会让她如此强烈地想要照顾一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求,只求这个孩子能健健康康地活着,不要再让病痛来折磨。
“不可以。”
残忍背后,是一个父亲的无奈,他比什么人,什么时候,都需要有这个女儿在他身边,他已经一无所有,不能再没有……这个女儿。
如果他是个能言善辩的父亲,他会把自己的理据补充得再充分点,他会的,偏他又是一个……冷漠寡言的父亲。
“你先用冷水,替她擦拭一遍身子。”
不想再起争执,雪落轩辕转过身,便欲离去。
“她应该吃药看大夫,让我带她回去!”
无形中,一股力量在支撑着女子同这个绝情的父亲谈判,她只想带走这个孩子,这个父亲只会带给这个孩子灾难、不幸,即便面前的人有多么得可怕!
“不可以。你没听清楚吗?不可以。”
女子的坚持并没有换来一个父亲的让步,相较于之前的不悦,雪落轩辕背对着女子,避开再谈论这个话题。
“她是你的骨肉,难道你就忍心看她瘫在这里,枉送性命吗!”
被女子的话触到了心里的隐痛,雪落轩辕缓缓转过身,良久的沉默不语,却是一个父亲,对一个与自己有着相同重担,却又何其轻易推卸了责任的女人的无声控诉。
陈年往事一并涌上心头,回首看故人,是一个男人的辛酸,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不忠的事实,所有人都有资格责问他不配做个称职的父亲,唯独她,面前的这个女人,不可以!
女子,便是躺在竹塌上的孩子的母亲——古丽热娜,却不复是眼前暴怒男子的妻子,她如今的丈夫,是一个姓“萧”的读书后生。
“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过自己的女儿?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自己的女儿!”
激烈的争吵声,让竹塌上的小雪舞回风越发不安,感觉到饥渴难耐,小雪舞回风苏醒了过来,睁开眼,正好对上雪落轩辕暴戾的眸子。
“魔鬼!魔鬼!”
小雪舞回风惊恐地退后,再度用被子包住了瑟瑟发抖的身体,时至今日,她仍然无法接受父亲是个杀手的事实。
“风儿……风儿……”
母女连心,古丽热娜坐到床头,一遍又一遍热切地唤着自己女儿的名字,一点点取下被子,怕小雪舞回风这样闷着了自己。
可怜的孩子,她本来应该有个幸福的家,她本来可以快乐的成长,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亏欠,若不是她狠心的离开,是她这个母亲没能照顾好自己的女儿!
“不怕……不怕……”
古丽热娜抚摸着小雪舞回风的头,这是她唯一能为自己女儿所做的了,除了一遍又一遍抚去女儿内心的不安定,她不清楚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风儿……你看看我,我是你娘,我是你娘啊……”
许久,古丽热娜褪去被子,端起小雪舞回风受惊的脸,好让自己的女儿将自己看个清楚。似是向小雪舞回风传达着某种信念。有娘在身边,便不会害怕,娘亲会保护自己。
“娘在这里,不要怕……”
古丽热娜抚开小雪舞回风鬓角的发,将女儿拥入怀里。
“不要怕……风儿……娘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一下又一下,轻拍着小雪舞回风的头,能像这样子抱着自己的女儿,都让古丽热娜觉得好幸福,是几辈子修来的,她的小风儿,就是她疼都疼不来、爱都来不及、捧在手心里的一块宝啊!
夜已经深了,古丽热娜煮了红米粥,此刻正坐在竹塌旁,一勺一勺地喂着自己的女儿,能像这个样子陪伴在自己女儿身边,都让古丽热娜觉得是种莫大的安慰,哪怕只有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
怕小雪舞回风被粥烫着,古丽热娜每口都送到唇边吹凉了,再喂入自己女儿嘴里,这样琐碎的工序,却因为一位美丽母亲平凡的心境,而赋予了某种特殊的意义。
古丽热娜将勺子递到嘴边,小雪舞回风摇了头。
“吃饱了?”
古丽热娜关切地问,小雪舞回风用力点了点头,可怜的孩子,她已经吓得语无伦次,除了摇头与点头,再不会多说一句话。
古丽热娜起身,一道庞然的身影忽然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