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小姐看出她眼中的喜欢,将戒指自柜台中取了出来,轻轻推到陌陌面前,介绍说:“小姐好眼光,这款对戒虽然做的简单,但并不是没有特色,它的特点在于戒圈内刻的字,小姐可以拿看看。”
陌陌闻言拿起戒指看向内圈,只见两只戒指内都刻了繁体的“守护一生”四个字,几乎是一瞬间,陌陌就决定要买下它们。“守护一生”这样的誓言,比“我爱你”三个字更能令人动容。
“设计者为这款对戒命名为‘许诺’,就这寓意而言,也是不可多得的,小姐要买下吗?”柜台小姐尽责地推荐着商品,殊不知这句话更令陌陌感到惊喜。
陌陌想,真是美丽的巧合呢,还有什么比这对戒指更适合做许诺的生日礼物?她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满怀欣喜地想要立马告诉许诺,她买到多么好的一份礼物。
陌陌站在大街上迫不及待地拨通了许诺的电话,熟悉的钢琴曲悠扬地响起,一直重复了两遍,随后便是机械化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陌陌盯着手中的电话,原先的欣喜一点点消散开去,开始止不住的忐忑。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两个星期前许诺还欢快地告诉她他们家的厨房已经赚到了,他们也约好这个月他的生日她会回去陪他。可过去的两个星期里,他的电话越来越少,她给他打过去也多半是占线或者没人接,即便是好容易接通了,他的话也越来越少,无论她说什么,他的回应永远是“嗯”“哦”“是吗”这些敷衍的词。一开始她告诉自己,他在努力赚大房子,很累很辛苦,她应该相信他,不能无理取闹让他担心。
可这个时候,她独自一人站在S市的街头,一颗心毫无预警地开始掉落,沉沉地坠下去,却始终落不到底。手中的电话忽然响起,惊得她险些失手砸了手机。
抬手去看,却是许诺打了回来,陌陌盯着许诺的名字,心脏还因为方才的惊吓而剧烈跳动着。她缓了缓呼吸,按下了接听键:“喂···”
“樱樱,刚才在忙,你有什么事么?”许诺的声音是一贯的冷静清朗,可此刻听在陌陌耳朵里却隐约多了分生疏。
“阿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陌陌直觉地问出口,手中紧紧捏着刚买的礼物,却已然忘记了之前打电话的目的。
“···没有。”那端的许诺有一刻地停顿,最后还是给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缇薇为难你了么?许诺,不要瞒着我,我不是孩子了。”陌陌根本听不进许诺的回答,她或许傻或许迟钝,但绝不是笨蛋,很多事一旦放在心上想一遍,她便能比谁都透彻。
“不,不是缇薇。你别管这些,白操心。”那一端的许诺此时正站在齐悦集团青灰色的大楼前,明媚的阳光丝毫照不进他浓深静默的眼眸之中,眉间的褶皱愈发地深刻起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给陌陌一个无忧无虑的未来,可老天爷似乎不打算满足他这个愿望。变故来的太快,他甚至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是一夕之间,失败接踵而来,教他措手不及。他屏息听着电话那端陌陌一下下的呼吸声,每一下都教他不忍与心疼,他不怕失败,只怕他给不了她一个美好无虞的将来。
“许诺···”陌陌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他做什么始终都不与她说,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明明担心的要死,却只能唤着他的名字。
“樱樱,问你一个问题吧!”许诺忽然换了轻松的语气,就仿佛回到了当初还在补习班的时候,他总会这样突如其来地对她提问,她回答得好的话会得到他称赞的一笑。
“什么问题?”陌陌有些无力地问,任由许诺转移了话题。
“你觉得分手后的恋人还能做朋友吗?”许诺的语气依旧保持轻松,好似只是闲时无聊,可听在陌陌耳里却教她浑身一阵冰凉。
“不能。除非已经不爱了,否则不可能做得了朋友。”陌陌说出了心中的答案,出乎意料地冷静下来,她不想明白许诺问这问题的意图为何,这时候宁愿自己糊涂一些,只当他是无聊罢了。
“是么?樱樱,可是我觉得可以呢,你那想法太极端了,不好。”许诺温言软语地说,像是要纠正陌陌的回答,“樱樱,你要相信,分手后是可以做朋友的···”
许诺声音慢慢迷惑了陌陌,她从不会拒绝许诺,从来他说什么她便信,这一刻竟也不例外,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缓缓地响起:“嗯,我信···”
那头的许诺得到她的认可,笑得那般开心,“乖丫头···”
“许诺···”陌陌又喊了一声,方想说话,手机却滴的一声自动关机了,她最后的一句话就那样消散在嘴边:“不要丢下我···”
陌陌觉得自己压抑得很,想要做些什么发泄一下,可她就那样站在街头,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她在这个自己曾心心念念喜爱的城市里游荡着,手里捏着那份守护一生的许诺,却一丝暖意都没有。第一次真正体会一个人走的感觉,那是穿心而过的阴凉。
最后终是筋疲力尽,她回到宿舍,躲进被窝里闭上眼便睡,一直睡得昏昏沉沉。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叫她,她想应一声,却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这一刻,仿佛置身在火焰中,她浑身上下滚烫的温度几乎将她灼伤。她只觉得难受,想叫却叫不出来,只能缩成一团不住地颤抖。身旁有人着急地喊她的名字,她却再也没力气去分辨是谁了,就这样过了许久,忽然有人将她从被窝里抱了出来。她下意识地贴进那人有些凉意的胸膛,细小无助地低唤:“阿诺,我难过···”
再次醒来的时候,陌陌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进了医院。她转过头去,就见洛息尘坐在隔壁空着的病床上,一双灰眸安静地看着她:“你醒了。”
“我怎么了?”陌陌出声问,却发现嗓子干涩,声音异常沙哑。
“你着凉发烧了,正巧被我赶上,就把你送来医院了。再晚些,恐怕你就要烧成傻子了。”洛息尘一边解释,一边望了一眼点滴的速度,语气淡淡却依旧听得出一丝责备,她太不会照顾自己。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洛洛···”陌陌回想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想来是自己任性胡为了,洛洛最见不得她自虐般的行径,这时候如此冷淡定然是生气了。
终还是对她冷不下心,洛息尘暗暗叹息着,帮陌陌拉了拉被角,抚了抚她的鬓发,温着声说:“行了,声音都这样了就少说话,乖乖再睡会儿,等点滴挂完了就可以回去了。”
“嗯···”陌陌点了点头,觉得还是有些昏沉,便合上眼又一次沉进梦里。洛息尘恢复了原先的姿势,静静地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望着病床上有些苍白的女孩,多想将她收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仔细护着,不让她受一丝伤害。
病房里恢复了宁静,除了呼吸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仿佛连时间都静止在这一刻,羸弱的女孩在沉睡,美丽的男子静静地守护在一侧,谁也没有发现,门外一闪而逝的颀长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