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好之后,其余两个妇人小心翼翼的退出去了,只剩下花丫大婶一个人伺候沈秋瓷一行人用饭。
“大婶,您坐下和我一起用吧。”
车夫和那跟着的小厮每人盛了一碗糙米饭舀了点鸡汤泡着蹲在角落里吃去了,看样子以前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四个丫鬟伺候沈秋瓷用饭,沈秋瓷便招呼那大婶和她一起用。
“不不不,奴才怎敢和东家小姐一起用饭,折煞奴才了。”花丫大婶听见沈秋瓷叫她一起吃饭,吓得连连摆手,往角落里钻。
沈秋瓷没再勉强她,这些人整日被剥削,心中早已被烙上了奴才的枷锁,日久天长积累下来的奴性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勉强她们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只会令她们诚惶诚恐。
农家饭很好吃,沈秋瓷只挨个尝了尝便放下了筷子,四个丫鬟也没吃,她们在去铺子里的时候沈秋瓷命小麦买了好些零食,沈秋瓷早已吩咐让她们一会启程回去的时候在车上吃。
花丫大婶见沈秋瓷放下筷子,便上前来说道;“东家小姐,可是饭菜不合口?现在日子艰难,这已经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伙食了。”
“不是,是我早上吃的多了,撑着了,大婶,这菜剩下太可惜了,你把那几个孩子叫进来让他们吃吧。”
沈秋瓷早看到了躲在门外的几个孩子,脸上脏兮兮的,大冷的天几人互相蜷缩依偎在一起取暖,看到桌子上摆的饭早已口水连连。
“啊,您真是吃不下了么?”
“是的,我真吃不下了。”沈秋瓷说完命小米出去叫那几个孩子。
一会儿的功夫,那几个孩子瑟缩着跟在小米后面进来,进来后都低着头向沈秋瓷行礼:“东家小姐。”
沈秋瓷几人故意离开桌子边,让花丫大婶拾掇着给几人用饭,那几个孩子看见鸡肉和鸡蛋不停的吞咽口水,盯着饭桌便再也转不开目光。
糙米饭只有两碗,被那车夫和小厮吃了,花丫从屋子里取出几个高粱米窝头给几个孩子每人分了一个,几个孩子坐在桌子边狼吞虎咽的争抢着吃起来,其中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抬起头来看着花丫道:“奶奶,今天是过年吗?”
那个小女孩正是闰青的女儿。
花丫大婶小声的给那孩子解释着说庄子上来了贵客,并不是过年。
沈秋瓷看着这一幕有些心酸,命青豆去马车上将自己买的零食取来全部交给花丫大婶,说是她特意买给她们尝鲜的,花丫接过零食又是好一阵子的道谢。
眼看着时间已经过了大半日,再耽搁下去天就要黑了,沈秋瓷起身告辞,她们吃饭的这一段时间里,闰田和闰青已经在庄子里奔走相告,十几户佃户都知道了免租五年的事,于是沈秋瓷临走时,大家都自发的来送她。
沈秋瓷现在也没法和他们说些什么,只是想着回去后要好好打算打算,争取尽快让她们解决温饱,过上好日子。
主仆几人坐上回程的马车离开庄子,一直走出了几十丈,沈秋瓷回过头见一群佃户还眼巴巴的望着她们的马车。
“小姐,前面是一道沟坎,您坐稳了。”离开庄子后走了一段路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
“知道了。”沈秋瓷应了一声。
沈府给她准备的马车并不像那日去护国寺时一般豪华,沈秋瓷主仆几人用手攀着里面可抓的地方刚坐稳,突然听到那马长嘶一声仰天悲鸣,然后便急速的跑了起来,沈秋瓷暗叫不好,忙朝外喊了一声:“发生什么事了?”
不见外面有声音传进来,马车已经晃晃悠悠左摇右摆的跑了出去,几人被颠得死去活来,青豆红豆小米小麦几个丫鬟将沈秋瓷护在中间,沈秋瓷挣扎着爬起来一把掀开帘子,只见赶车的小厮和车夫都不见了,那马失去方向感发疯般的狂奔着。
奔跑的过程中青豆和小米被甩了出去,沈秋瓷扒着马车左右看着寻找着最佳着落点,正在此时见那马车突然撞向旁边的一颗大树,大树后是一条深沟,小麦和红豆惊慌的喊了起来。
“快跳车,否则我们今日都得死在这里。”
顾不得寻找着落点,沈秋瓷扒着马车就要跃出跳下,突然一条黑色身影从斜刺里飞了出来稳稳落在马背上,使劲一拽缰绳,那马停顿了一下前蹄人力而起,然后长嘶一声又跑了起来。
马背上的黑衣人双腿紧紧夹着马腹,欲将马拉回正途,无奈那马像是发了疯,一个劲的狂奔,那人一时也驾驭不了,眼看着马车就要摔下前面的鸿沟,那黑衣人一转身往马车中飞来,拉着沈秋瓷护着她一跃而出,然后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小麦,红豆。”沈秋瓷双眼通红,无力的看着小麦和红豆就要和马车一起葬身鸿沟。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雪白身影不知从哪飞出来,手执三尺青锋宝剑,对着狂奔的马车车辕全力一砍,“嚓”的一声车辕断裂,马儿一跃已经跌下鸿沟,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
那人砍断车辕后,就势用宝剑挑着车辕借力一转将马车转了个个儿,马车扑势立马改变方向,改成向鸿沟相反的方向扑去。
那人反手抽出一根银色带子挥出,将马车中的红豆和小麦二人一起卷了出来甩向沈秋瓷的方向,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发不差,若稍差一分马车便会跟着落入鸿沟中。
沈秋瓷见两个丫鬟得救,三人劫后重生,她拉着两个丫鬟上下打量一番,见她们只是擦破些皮才放下心来。
那黑衣人方才已经和她说了是慕容齐派来保护她的,不过那白衣人是谁?
此时他背对着自己,沈秋瓷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情绪,懵懵懂懂战战兢兢欢喜哀伤各种情绪齐聚心头,她摸了一下胸口,平复了下心情,才上前对那白衣人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