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甩头,夭夭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自己窝在柔软的稻草堆上,抵挡窗外秋夜的寒意。彻夜未眠,再加上一整天的紧绷,她早已精疲力尽。现在,她也无暇想太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阖上眼,任由困意袭上疲累的身子,渐渐的沉入梦乡。她现在还要养足精神,应付明天的事情呢。
昼夜交替,夭夭睡下已接近三更天了,等她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大亮,清晨的暖阳斜斜的照在高高的窗台上,亮光洒了一地。
揉了揉肩膀,夭夭刚坐起身,门外便传来了门锁打开的声音。
抬眸看去,下一刻,春雾那熟悉娇小的身影便走了进来。
“王妃,你怎么样?”一见到她,春雾便紧张的趋上前来,放下手中的提篮,担忧的问道。
夭夭撑起一抹笑,淡淡的回道:“没事,对了,鸳鸯呢?”
“鸳鸯姑娘被王爷关起来了。”春雾皱着眉,面上尽是担忧不安。
夭夭扬了扬眉,关起来了?黎陌云这会怎么敢去动鸳鸯了?不过也不打紧,就是鸳鸯没办法给太后报信,她相信,云锦也会将这个消息带进宫的。她想,太后会给黎陌云一个满意的说词的。
“不用担心,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王爷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冲着春雾笑了一声,夭夭状似安慰地对她说着。若不是心中对她有了怀疑,只怕她也会被她刚刚那样的真情流露给蒙骗了吧。
春雾苦着脸,缓缓点了点头,顿了顿,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忙将提篮的盖子打开,把自己一早准备的饭菜拿了出来,放到夭夭的面前。
“王妃,先别说了,快用膳吧,在这里住了一晚,身子一定极不舒服。”
“没事,我习惯了。”夭夭扯了扯唇,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在破庙住了那么久的时间,还在乎这一个小小的柴房吗?更何况,这王府的柴房倒是比一般乞丐栖身的地方好太多了。
“王妃,苦了你了。”听夭夭这么说,春雾瞬间便红了眼眶,好似对她的遭遇异常同情怜惜一般。
夭夭只是耸了耸肩,便沉默地吃着饭。
半晌,直至碗盆见底,憋了许久的春雾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王妃,您,您昨晚到底去哪儿了?”
瞅了瞅她,夭夭低叹一声,眸子移到了窗外,眸色哀戚,苦笑道:“只是一些私事罢了。”
“是什么私事?”问出口,春雾才倏的惊觉自己的行为逾矩了,忙紧张的解释道:“奴婢,奴婢的意思是为什么王妃不向王爷解释清楚呢?奴婢相信王爷不会不明是非的。”
说完,她才偷偷拿眼瞧着夭夭,见她只是一直看着窗外,对她刚刚逾矩的话听而不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喂,好了没?”春雾正想再问些什么,门外的守卫已经不耐烦的探头来催了。
无奈的抿了抿唇,看着依然看着窗外的夭夭,她只好起身离开。
“王妃,奴婢先走了,您,您好好休息。”说完,春雾便走出了门外。柴房的门,再次锁上。
夭夭这才回过头来,嘴角泛起冷笑。然后拍了拍身后的稻草,重新躺了上去,闭上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做乞丐做习惯了,还是在这王府里生活太过疲累。睡在柴房的稻草堆上,反而睡得特别踏实,这一睡,便再次睡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
却不知,郊外的云王府别院,有个男子已经暴怒地将桌上的茶壶全部都给砸了。
“主,主子……”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战战兢兢的站在他身后,看着面前阴沉的男子,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事惹得主子如此大发雷霆?主子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将自己藏的很深的,为何今日,却这般暴怒?
“咳,咳咳。”男子用力的咳了数声,脸色早已涨得通红,眸子却异常阴沉,眸底的肆虐如却狂风暴雨般,让人心惊。
她到底在想什么?都已经是亥时了,她为何还不来?难道她真的可以为了黎陌云连命都不在乎吗?黎陌云就真的对她那么重要吗?该死的女人,该死该死该死。
“主子,先喝药吧。”一边的管家见他咳得厉害,忙将幸存下来的那碗黑漆漆的药递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的说道。
男子猛地回过头来,手一扬,便将那碗珍贵的药给甩了出去,怒喝道:“出去。”
“是,是是。”管家浑身一颤,眼都未敢抬起,便躬身退了出去。
“等等。”只是还没退到门口,便被男子蓦然喝住:“咳,让飞青进来一下,咳咳。”
“是。”管家依旧没敢抬头,急匆匆的便离开了房间。
男子这才抚着额,无力的坐在凳子上,陶夭夭,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明知道黎陌云喜欢的是金凤儿,就算你为他牺牲了性命都怎么样?他依旧不会看你一眼。
“主子。”仅一会的时间,一身青色衣衫的飞青便来到了房内,对着坐在凳子上的男子恭敬的说道。
男子依旧闭着眼,待飞青将门关上后,他才微微抬眸,话语低沉的说道:“你去探探,云王妃的情况。”
“是。”飞青面无表情,态度却异常恭敬。看样子,对面前的人极是尊敬。
飞青一走,男子便整个人都颓废了下去,沉默地低垂着头,看着面前的桌子,心绪难明。
…………
夭夭一觉便睡到了深夜,抬头,看了看天色,狠狠的皱了皱眉,她什么时候这么嗜睡了?
只是,容不得她多想,她便已经站起身来。时候差不多了,她若再不去郊外,耽搁下去,毒性就要发作了。
眯了眯眼,夭夭正打算爬上屋顶,推开房瓦离开柴房,却不想,此时的柴房外,蓦然传来了黎陌云低沉冰冷的声音:“把门打开。”
夭夭一怔,秀眉拧得死紧,身子却无可奈何的重新矮了下去,坐回了稻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