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未庄说,琉璃国来了和亲侍者,这几日朝中事务繁忙,皇上定然没空。
颜砂端着糕点进屋,回到皇宫以后,她总觉得生疏了不少,很多事情也不如在陵城王府有趣。没有云梅帮她分担事物,也没有从瑞逗她们开心,感觉总是缺了点什么。
“公主,您是到殿外还是就在殿内。”
“恩,我出去走走!”陶若站起身。
其实颜砂是问她在哪儿品茶,结果陶若是答非所问。颜砂无语,只能默默看着公主起身往殿外步去。其实这两日,气氛一直这样怪异。无论是她还是公主,都很不习惯。
月色从云后冒出头来,一张素颜朝天,陶若的步子迈得轻缓。她偶尔望望天空,目光总是闪烁,脑海里闪过澹台钰那个傻子的身影,一切都觉得那般遥远。
她在长廊尽头坐下,廊上一排的宫灯摇曳,夜风轻拂,陶若的身影也跟着摇晃。
那对面长廊尽头也坐了一个人,那张面具似是从未摘下过似的。
澹台云手中握了一坛酒,尚未开封。目光遥遥的望着对面长廊里的女子,其实从她出现在这院子里起,他就发现了她。
想起当日离开陵城的时候,她对澹台钰的绝情。他心里便微微一寒,目光闪烁了一下,随之站起身,向对面迈步过去。
清风拂过衣袂,陶若无聊的玩弄着衣角,只听见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长公主这么晚了,还未休息?”
她回头,男子的声音适时传来。
目光满是讶异,片刻才道:“是你!你也没睡!”
陶若的声音很轻,难得柔和。听得澹台云微微一愣,脚步在她面前停下。他撩起衣摆,潇洒的在她身边落座,然后将那一壶酒,揭开。
“好香!”陶若忍不住感慨,目光盯着他手里的酒坛子,贪婪的嗅着空气里的酒香:“这是什么酒?”
面具下的唇角微扬,澹台云侧目瞧她:“要不要来一杯?”
陶若咧嘴,刚想点头,却忽的想到了那晚在红缨教酒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今夜可不能再胡乱喝酒了!
她摆手,摇了摇脑袋:“不用了,我还是看你喝吧!”她的目光含着一丝别样意味,在澹台云的面具上一番打量,心里暗暗琢磨着。他喝酒总不会戴着面具吧!指不定今晚还能一睹澹台云面具下的那张脸。
澹台云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面具下的笑意顿深,偏偏不如她意。
放下酒坛,他道:“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陶若半是失望的目光看着他,喃喃:“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才奇怪呢!”一天到晚戴着一个面具,冷冷的像一座冰山。还有当初她在御花园,将她扔进湖里的人也一定是他。
想起这件事,陶若的脸色便沉了下去,再看澹台云时,目光里带着几分敌意:“我听说戴面具的人要么是因为长相异样,要么就是有自己的故事。你是哪一种?恩?”
“你猜。”
陶若嘴抽,讶异的看着澹台云,有那么一瞬她觉着这人不像是澹台云。那座冰山才不会这么友好的与她坐在一起畅谈,但是事实证明,她没有眼花,这个人真的是澹台云。
“我猜你应该是第二种人!”她斩钉截铁,倒是将澹台云惊住了。
目光定定的落在陶若身上,澹台云第一次正眼,仔仔细细的瞧她。眼前的女子,柳眉弯弯,一张碧玉小脸干净无瑕,唇角带着俏皮的笑,目光柔和,似是一抹温柔渲染开去。月色寂寥的落在她的身上,鹅黄的裙衫笼上一层朦胧的月华,让人有些迷离。
“你笑起来,有些像一个人。”他的目光移开,不深不浅的落在院子里的万年青上。
对面长廊上走过巡逻的御林军,陶若的目光随之看去,直到那批御林军消失在长廊那头,才又偏头看向身边的男子:“我?像谁?”
“一个姑娘!”
“废话!难不成我笑起来还能变成个男人!”陶若碎碎叨叨,手肘顶了顶他:“说来听听,谁家姑娘?”
关于这个话题,澹台云俨然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他的目光微沉,又深深的看了陶若一眼:“我想我也许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喜欢你!就是因为你的笑容。”和卓琳很像。
他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陶若却是十分敏感的感觉到了。她自然知道澹台云口中的他是谁,在陵城,喜欢她的人除了澹台钰那个傻子,再无其他了。
“澹台钰不是你哥哥吗?怎么你跟不是亲生的?”他们两个乍一看,绝对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
澹台云沉默,许是觉着自己今晚话太多了。
夜突然静了下来,陶若仰头看着天际的月,身边的男子却慢慢站起身来。
“天色晚了,在下下去休息了!”他抱着那坛酒,目光浅淡的落在陶若身上。
陶若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反正澹台云呆在这里也不说话,他方才的沉默已经引起了陶若的怀疑,她现在严重怀疑,澹台钰和澹台云不是亲生的。
目视着澹台云走远,陶若也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打算回寝宫去了。
她琢磨着,总要想个法子,在澹台云尚未回陵城的时候,揭下他的面具来。她倒要看看,他和澹台钰的脸是不是一模一样。
月藏进了黑云后,陶若穿过长廊,从一片园子里经过。园中的凉亭里传来轻微的响动,使得陶若站住了脚。
她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沉,却是折身向那方的亭子步去。奇了怪了,这么晚了,亭子里还有人不成?
陶若大着胆子,脚下的步子迈得十分缓慢,等到她越发靠近凉亭,两道清晰的声音便从亭子里传了出来。
“放开我!你好大的胆子!”是女子微怒的声音,夹杂着轻微的裂帛之声。
陶若止步,身影藏在那一丛万年青后,目光好奇的向那凉亭里看去。
风吹过,黑云飞过,月色洒了下来。接着皎洁的月光,陶若只看见那亭子里有两道身影正纠缠在一起。
“难得今儿遇见这么美的姑娘,也当然要好好享受一番!”男子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熟系的味道。陶若总觉着这男音十分耳熟,不知道是在哪儿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