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男子伸手轻轻拍了拍褐衣男子,轻声说:“但听勿动。”
褐衣男子低头行礼:“见过主子和公子!”
到了这会子,殇辉才细细打量起这位白衣公子,这位公子看上去还未及冠,不过容貌却是生的极好的。面庞瘦削,鼻梁高挺,眼睛细长而大,那一双剑眉令人一见难忘,长眉的尾梢如同剑锋一般凌冽,带上了些许煞气。
不过那一身磊落的气息和学武之人的刚性,到时让殇辉心生不少好感。
白衣公子请了殇辉落座,说道:“在下洄闇,请问公子贵姓?”
殇辉笑笑,“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在下西昌国殇辉。今日见洄公子一身功夫了得,心中极是欣赏。再来也谢了公子刚才帮忙解围。”言语中表露出洄闇隐了真实身份。
洄闇一笑,不以为然道:“烦心人自有烦心事,殇公子切莫见怪,你我都不得以罢了,何必介怀那一个名姓?”
殇辉一想也对,举杯敬了一下,一口饮下。
二人把盏言欢,后话不提。
人生相逢,都道一个缘分,这机缘,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第二日,卯时二刻,夕颜便来到了慈心斋给亦老夫人请安。
才入得院门,张嬷嬷便迎了过来,笑着说道:“老奴见过三小姐,三小姐身子可大好了?老夫人这几日里头还念叨着呢!”
“嬷嬷不必多礼。我的身子好许多了,只想着早些到祖母跟前尽尽我一个孙女儿的心意。老祖母这几日可好?”夕颜轻声和张嬷嬷说着话。
“身子倒是挺好的,睡眠也多了起来,这会子还没有醒呢?”张嬷嬷小声说了。
“那么我便到外隔间候着吧,等祖母起身了,我再去给她问好。”
“三小姐,老夫人自你受伤那日起,便跟夫人说了这几个月免了您的晨昏定省。您来看老夫人的心意,等她醒了,我跟她回禀一下,您身子也还要好好休息,不如先回了吧?”张嬷嬷想想对夕颜说道。
她心想:亦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要是让她一直心疼的三小姐久等了去,一来会怪罪于她们,二来要是三小姐的身子还没好,又添了病症,可就几头都不的好了。
夕颜笑笑摇了摇头,只请张嬷嬷给带了路去。
如意如雾扶了夕颜坐下,张嬷嬷便使了亦老夫人跟前的大丫头悦琴去给夕颜倒茶水。
不大一会,只见悦琴端了一个鎏金白瓷炖盅来到夕颜面前,笑着说道:“三小姐请用老鸭汤。本想给您泡了茶去,可是您身体才好了些,还没恢复元气,这茶水什么的就不要空肚用了,先喝些汤才好。”
前世的如意一直觉得悦琴是个会讨巧的,这会儿也对她的用心更是佩服得紧。
夕颜笑着点头,拉了悦琴到身边说话。
“我记得以往祖母的睡眠不是很好,怎么这一会子反而起不来了?”夕颜低声问。
“老夫人年纪大了,睡眠一日少过一日。可自从夫人请了宫里的御医来给诊了脉,开了一些养身补益的方子,便睡得安稳了许多。最近这些日子,睡眠更是好的不行,每日晚上亥时刚过便睡下,差不多过了辰时才起身。”悦琴仔细的回了。
一般老年人睡眠比起年轻人来说自然是要差了许多,可一下子能够改善到这般地步的,却是有些奇怪了。
如意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刚想张口说话,夕颜便开口了。
“阿弥陀佛,这是哪一位御医看的?真真是好医术,要是祖母能一日好过一日,真是万言不足谢!祖母能福寿延年,这可是相府的福气啊!”
“三小姐说的可不是!这位鲁御医真不愧是宫里的院判,医术真是了得!”悦琴也双手合十,由衷叹道。
鲁御医!如意和夕颜二人惊了一下,对视一眼,只觉得事情不止奇怪,还透着一股诡异。
前一世里,今年的五月端午过后,鲁御医因构陷大夷国皇贵妃,妄图毒害当今太后而被问斩。
且不说主理太医院日常事务、医术平庸的鲁御医如何能治得了老人少眠的病症。单单是说之后的毒害太后一事,便可见其心不正,洛凝郡主一向聪慧,怎会请了此人看病?难道……
夕颜心中疑虑重重。
悦琴见三小姐不再说话,也乖觉的退了出去。
夕颜对着如雾说道:“你随了悦琴去,就说我有些饿了,虽是不妥,请她给备了一点米粥。”
如雾听言便出去了。
夕颜立即拉了如意小声说道:“我想祖母吃的药怕是有问题!你一会儿去细细打听了鲁御医问诊的情况,什么都不要偏漏,也不要让人觉察出来!”如意点头。
就这样,夕颜在外隔间侯到了巳时刚过,才听到里间传来亦老夫人起身的动静。
悦琴、心画、兰月、竹星几个丫头跟了陈嬷嬷端了水和梳洗的器具鱼贯而入。
张嬷嬷随后进来给夕颜点头表了一礼,也拉开珠帘走了进去。来到梳妆台前正在梳头的亦老夫人面前躬身说道:“老夫人,三小姐卯时刚过就来给您请安了,这会儿正侯在外隔间呢。”
亦老夫人一听,连声说道:“三丫头,快点进来、快点进来!”一面推了张嬷嬷去服侍了夕颜进来。
陈嬷嬷只沉声吩咐几个丫头快点给老妇人梳妆。
一声清脆脆的“祖母!”和着一股年轻女子的朝气迎面扑来。
亦老夫人顾不得竹星正在给自己戴抹额,便转身说道:“三丫头,你怎么来了?身子大好了吧?都叫你不用每日到我这里定省了,你还偏生不听话!快过来,让祖母看看你的伤好些了没有!”
一连串的责问和爱护,瞬间让夕颜鼻头眼窝都酸涩了起来,眼泪就流了出来。她急走两步,扑到亦老夫人膝上,将脸埋了下去,闷声说:“祖母!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