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未青赶忙偎依到她身边,摇着她的膝盖道:“祖母明知道我跟猴儿一样静不下来,还让我学五姐姐!”
老夫人哈哈一笑,拍拍她的手道:“还晓得自己跟猴儿一样!”
一屋子的人都应景地笑起来,容未青又道:“前几日遇到周小姐,她说得了一些好茶,自己不会品,邀我带着家里的姐妹一块儿去。”
大夫人眼皮微跳,却听老夫人问道:“可还有其他府里的小姐?”
“这青儿不知道,不过听说元家几位小姐都要去。”容未青起身走到容幽身边,娇笑道:“三姐姐从来没有出过门,明天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容幽并为答话,而是将目光投向大夫人,大夫人面上不露,和蔼地道:“你也是该出门去转转……”
她话未说完,忽然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屋子里的人都惊了一下,老夫人身边的王嬷嬷道:“老夫人,好像是佛堂里面传出来的。”
老夫人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往佛堂里去,容芷手快地扶住她,道:“祖母,孙女扶着您。”
老夫人倒没说什么,一心记挂在佛堂里。一屋子人都跟了上去,三夫人还别有深意地看了容幽一眼。
“我的老天爷!这是怎么回事!”屋子里人太多,容幽还没过去佛堂,老夫人就呼天抢地地闹起来,“你们这些贱蹄子,怎么打扫的,好好的佛龛怎么塌了!”
大夫人和三夫人连忙上去劝慰,容幽这才得以进门,一扫歪了半边的佛龛还有斜倒着的金佛,又低下头去,稳稳立在门边。
老夫人气得满脸通红,捂着胸口还瞪着王嬷嬷,“你手断了?还不把佛祖请起来!”
王嬷嬷一脸恍然大悟,仿佛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奔到佛龛旁,口中念念有词,一边告罪一边用红绸托着金佛放到供桌中央。
王嬷嬷又拜了拜才担忧地转过身来,捧着心口道:“好好的佛龛怎么倒了,不吉利呀……”
这话正说中了老夫人的心坎,她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定容幽身上,狠狠剜了她一眼,拂开大夫人的手道:“你还不把人领出去,是存心想克死我吗?!”
大夫人一愣,心知这位老夫人没读过什么书,却也没料到她当着人面也这么直接,反倒叫她不好做了。
瞥了眼中规中矩立在门口的容幽,大夫人满脸委屈道:“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侯爷知道了可不要怪我……”
之后又是好一阵宽慰,屋里屋外的人眼睛却都转到了容幽身上,谁不知道这位三小姐是因着天煞孤星的命格才去碧霞庵修行的,这才跟老夫人磕了头佛龛就塌了,可不正是不吉利!
府里年长的,大都知道其中因由,容双和容芷等人也从下人嘴里听过,只有容未青从不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愣了片刻,忽然看到站在容幽身边的几个仆妇不着痕迹地往远处挪了挪,顿时怒起来,“我看就是这些奴才不上心弄塌了佛龛,做什么推到鬼神身上,看我不回禀了爹爹,把这些不中用的东西全部发卖了!”
屋子里立时跪倒一大片,王嬷嬷平日负责打扫佛龛供桌,此时抹着眼泪道:“七小姐,奴婢伺候佛堂有些年头了,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怎的三小姐头一日来请安就……今日这事,奴婢自知摘不出去,打罚全凭老夫人做主!”
容未青气得脸色发青,好个老刁奴,倚着老夫人来压她!
眼见容未青就要动手,大夫人立刻给容舒窈使了个眼色,容舒窈一把挽住她的手,道:“妹妹,祖母和母亲都没说什么,你恼成这样不给人说闲话吗?”
“哼!”老夫人厌恶地看了容幽一眼,又瞪了大夫人一眼,“我就说这是个丧门星,你还把人接回来,你是见不得府里好还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要我老婆子两脚一蹬你才满意了?”
大夫人被劈头盖脸一顿骂,无奈这位是她正经婆婆,她出身再高也没用。
见大夫人脸色铁青,三夫人抚着老夫人胸口,又得意地瞥了她一眼,道:“母亲,您消消气,要真是把您气到了,可就是儿媳们的不是了。”
“祖母!”原本低着头的容幽突然跪下来,平静中略带一些愧疚,“孙女自幼在佛前长大,如今回来已有月余也未曾到佛前参拜,还请祖母准孙女明日去昭国寺一趟,也好为祖母祈福。”
大夫人看着容幽,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看出点端倪,却见她痛苦隐忍地咬着唇,这些日子容幽都被拘在院子里学规矩,几个丫头也少出来,应该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但这府门却不能让她出,此时决不能节外生枝。
三夫人巴不得大房乱成一锅粥,于是道:“三丫头说的也有道理,说到寺庙哪里也比不上昭国寺,昭国寺是国寺,福禄也是最深重的,想来可以压得住……”
压得住什么,三夫人没有往下说,可老夫人却明了,“也好,你明日就先去昭国寺住着吧……”
大夫人心中一紧,连忙道:“母亲,初十就是您的生辰,三丫头如今既回来了……”
她话还没说完,三夫人的丫头谷雨就神色匆匆地进了院子,往地上一跪就结结巴巴地道:“三夫人,您快去看看三老爷吧……”
谷雨是个伶俐稳重的丫头,平日很得三夫人倚重,见她慌成这样,三夫人眉心也是一跳,喝道:“好好说!说清楚!”
“三老爷在外面不知怎的和人起了口角,被个屠夫打得吐了血,人当时就倒了地,刚才抬回来,进出气都不顺了……!”
屋子里的人全都倒抽一口冷气,三夫人立马尖声哭了起来,捂着脸冲出去,一边还道:“老爷,您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啊!”
老夫人也连忙起身往外走,余光看到跪在地上脸色煞白的容幽,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就道:“也不用等明天了,现在就给我送到昭国寺静修去,不叫不准回来!”
老夫人这话说的有些重了,可三老爷现在生死未卜,也没人敢触老夫人的霉头去求情,大夫人原本还想缓一夜,让容幽“病”上一病,可临时出了三老爷的事,她万不敢拦了,老夫人是个蛮横的人,万一又说出些诛心的话来,传出去于她名声不利。
临走时给王嬷嬷使了个眼色,王嬷嬷会意,立刻去扶容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