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节奏的敲门声。
“请进。”
郑钧潮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在整理资料,一切从头开始,没那么容易。就像他爹临终前把位子给他说过一句,没那么容易,确实不容易,艰难的事业生涯刚开始。听到敲门声,他淡淡应了声,这几天,他的办公室来来往往的好多人,或真心或假意的祝贺着,他也或真心或假意的接受着,道谢着,其实,心里有些烦。
轻轻的推门声。
朴实华轻轻走了进来,郑钧潮头也没抬:“朴叔,上任大会都有安排妥当吗?”
“这是当天邀请的人员名单,你过目一下。” 朴实华恭敬的回答。
“不用,您看着就行。”郑钧潮还是愿意信任这个人的,这个在郑家呆了二十几年的管家,打理事情来井井有条,很是让人放心,父亲在任时也比较信任他。
“好。”朴实华拿着名单离开。
伸了个懒腰,抬腕看了看时间,早已到了晚饭点,才感觉有点饿,正欲起身,口袋里的电话响个不停。
“郑爷,现在可有时间来赴约?”电话那端传来的是普瑞斯那永远不羁的懒洋洋的声音。
“在哪?”
“老地方。”
……
兰花会所,是贵族阶级消费的高档场地,郑钧潮赶到经常与普瑞斯及其它公子常座的房间,普瑞斯正翘着二郞腿,一手优雅地抽着进口香烟,一手抱着个手里夹着烟的美女在玩吐烟圈的游戏,
见郑钧潮进来,普瑞斯笑嘻嘻地眨了眨他那双无处不放电的桃花眼,示意美女离开,美女扭着身子识趣地离开,普瑞斯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郑钧潮坐下冷哼道:“当心楚娇颜抽你。”
普瑞斯嘻笑道:“莫关心俺家娇颜抽不抽俺,你家的小兔子你打算咋办?”
冷冷的眼刀子甩向他,普瑞斯不畏惧,依然笑嘻嘻道:“那妞还真倔,衣服玩意儿都被抢了,连吃饭一天都摸不着三顿,愣是不说一句话,也没听她抱怨。”
“是谁不给她饭吃?”郑钧潮声音蓦然变了,声音提高了几分,夹杂一丝怒气。
普瑞斯见到变脸的郑钧潮,暗笑道:“没有没有,据说就少吃了一顿饭,东西被抢了而已。人是绝对不能受伤的,顶多精神上受点小刺激而已。”
郑钧潮的脸色才有些缓和,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变化,只听到普瑞斯贼笑着说:“阿雀暗示她只要和警官说申请熟人保释,便不用受这罪,那小妞只嘿嘿笑着装傻。”
郑钧潮随口道:“那就给她再加点料。”
“怎么加?”普瑞斯可把握不好这个度。
“这个还用我教你吗?”郑钧潮斜他一眼,“她们很信鬼神对不?”
“哈哈哈。”普瑞斯笑道,“郑大少,我真服了你了,你整起人来谁也及不上。”
“过奖了。好好办吧!”
“办好有什么好处?”
“你自己挑,反正我的好东西也快被你骗光了。”
郑钧潮喝了口黑啤,起身道:“走了,今天刷你的卡。”
“唉,别呀,大少爷,我可是为了你的事在奔波。”普瑞斯翻着白眼。
“好了吧,皇太子。你从我这捞的好宝贝还少吗?”
郑钧潮不再理他,起身大步离开。
普瑞斯一想起事成之后又可以从郑钧潮那百宝箱里挑宝贝,兴奋的两眼发直,桃花眼笑眯成了一条线。
……
夜半时分,江乔蔓正在美梦中,梦中她见到了妈妈和外婆,外面正在下雪,一家人在一起围着炭炉温暖地烤着火,烤着烤着,猛然听到窗外一声尖叫,那声音里充满了恐慌与害怕。江乔蔓心中一震,眼睛呼地睁开,正听到身边床上的阿雀发出惊呼。她的惊呼与江乔蔓梦里的惊呼声重叠在一起。
江乔蔓自打进入拘留所来,就经常被室友冷不丁地欺负一下,现在有些敏感,蓦然听到这惊呼声,猛地坐直了身子。
白色的日光灯照射着全室,满室一片光明。日光灯的照耀下,阿雀的脸色异常地苍白,一脸惊恐之色,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门后的角落。
阿雀长得比较娇小秀气,文文静静。比江乔蔓晚进局子两天,据她说是赌钱赌输了借了好多钱还不上被人家送进来的。江乔蔓还惋惜了半天,这么个温温柔柔的女子怎么能染上赌博的恶习?阿雀念过几年书,做过导游,会点英语,人也和气,没有像其它室友那样欺负江乔蔓,偶尔还能和江乔蔓聊上两句,江乔蔓对她也满有好感。
江乔蔓摸了摸她的头,有些凉,向来比较沉稳的阿雀会发出这样的惊叫,她有些不安,她轻声的问:“你怎么了?”
这时其他的室友也被惊醒了,叽叽喳喳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阿雀呆滞的指了指墙角:“我看到了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头发长长的,就这样看着我,她长得好可怕。她看见我看着她,就走到墙角去了,就在那儿。”
黑胖的女人嚎了一声,抓过被子蒙住了头,不停地颤抖着。
其他人也面有恐惧之色,纷纷钻进了被窝里,蒙住了头。
夜深人静的,就算江乔蔓听不懂泰语,这阵势,她也大致明白了。阿雀结结巴巴地用英语给江乔蔓解释了一遍。最后颤抖着声音说:“听人说这间房里以前夜里上吊死过一个女人,这里的人经常会看到她的影子。我好害怕呀!”
江乔蔓顿时觉得背心凉飕飕的,虽然她多年的教育是无神鬼论,但解不开的灵异事件她也听过不少,心里也有些害怕。她瞄了瞄门后空空的地儿,安慰地拍拍阿雀的肩膀:“没事,别怕,你肯定是做梦了,哪有什么人影呀,快睡吧,睡吧!”
这时黑胖女人叽叽咕咕说了几句,其他的女人也跟着说着什么,阿雀用不熟练的英语给江乔蔓解释说她们都听说过这间拘留所曾经吊死过人。
一时叽叽喳喳,大家都惊怕了,了无睡意,江乔蔓也几乎一夜无眠,那些女人为了壮胆,一直在说话,江乔蔓自然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警官来查房时,那群女人呼啦啦全扒到门上嚷着要换房,警官了解了原因后把这群人臭骂一顿,自然不会给换房。女人们都低下了头,这一天大家的情绪明显都很低落。
又到了晚上,女人们都小心翼翼地上了床,江乔蔓本来也并不是太在意这件事,被大家低沉的气氛弄得心里也很压抑。迷迷糊糊睡着了,蓦然又听到一声尖叫,惊醒了睡梦本就不沉的全室人员。
江乔蔓忽地一下坐起,不知怎地,今晚很奇异,醒来时室内的灯竟然是灭的,不似往日的通宵亮灯,此时月光不甚明朗,淡淡月光穿透铁门的气窗的也洒进来,江乔蔓模糊地看见睡在最里面的黑胖女人口里嚎着,指着门口的方向,江乔蔓随着她指的方向,惊恐地真的看到了一模糊的红色影子,从门边缓缓地向她们的床边飘去,直飘向黑胖的女人。
江乔蔓吓得屏住了呼吸,但见那团红色影子飘向了那女人,江乔蔓确定那真的是飘。那影子到了黑胖女人身边晃了两晃不见了,从江乔蔓的角度竟然是这影子钻进了黑胖女人的身子。
黑胖女人痛苦地嗷了一声后开始胡言乱语,手脚乱趴,然后颤威威地向江乔蔓的床走来,江乔蔓觉得不对劲,想从床上跳下,可那女人的速度更快,猛地抓住了江乔蔓直摇,一双呆滞的眼睛死盯着她。
摇头晃着,猛然从黑女人嘴里蹦出一句中文:“你,害,了,我。”
她的眼神,真真如恶鬼附身。江乔蔓头皮发麻,被那女人摇得五脏都要俱碎,头发晕眼发花。好在阿雀扑过来死命拉开那女人,又有人敲着门喊来了值班警官,总算把这声风波止住,江乔蔓才没有被摇晕。
室内灯已经亮了,黑女人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喘气。江乔蔓眼睛花花地看着室内的成员左摇右晃地都惊恐地盯着黑女人,呼吸或重或轻。
好一会儿,黑女人才从地上爬起来,诧异地看着自己问:“我为什么睡在地上?”
没有人回答她。阿雀害怕地抱住江乔蔓,声音颤抖:“我要离开,我要找人保我出去,我要出去。只要有人愿意保释我,我就可以出去。”
江乔蔓若有所思,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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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拘留所里有闹鬼现象发生,拘留所特意从寺庙里请来了两名僧侣为这些人念经祈福,以求逝者安息,生者安心。咿咿呀呀地念了半天经,泰国人对僧侣比较信服,这样一来,室内人大部分已心安。
第三天终于平安,直到上半夜,相安无事。变故发生在下半夜零晨两点多钟。江乔蔓是被咚咚的撞门声惊醒的。有了前两夜的折腾,江乔蔓现在格外地反应灵敏,腾地站了起来,灯光下,只看见与黑女人临床的那个小胖女人正一下一下用力的撞着铁门,口里念叨着什么。黑色门上湿湿一片,估计是额头被撞流血了。
阿雀也醒来了,握住江乔蔓的手:“她说她要出去,她不要上吊死。”
江乔蔓身子一抖,那女人还在不停地撞门,其它室友呆愣愣地看着,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想来是都被吓呆了。
忍受不了这样的自残,江乔蔓上前两步拉住了她,女子蓦然一回头,对江乔蔓诡异一笑,额上的血迹顺着鼻子流下,直到嘴里,那一笑,白白的牙齿妖艳的红,血再从牙上顺着嘴角流到下巴,滴到地上,在地上晕染一片鲜红的花。
女子面目狰狞地看向江乔蔓,喉咙似被谁捏住一样,声音粗哑,说话也不利落:“释放…。我吧……释……放我吧……你们……别害我。”
那目光森凉又诡异,配着那要吃人的凶狠的表情,江乔蔓后退了几步,晕了几晕险些想吐,脚下一软,坐倒在地上,头撞向了床头,她痛地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血脸,红红的牙齿,大张的嘴与她五厘米之距,她没出息地两眼一黑,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