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声音小而威严无边。
但是第五星痕是个例外。他的声音很大,威严也是无边。
呆滞的人们瞬间从座中惊醒。几个太监慌慌张张的冲出去宣太医。人们一片混乱,有上前帮忙的,有干着急的,有试图离开的,有团团转的……整个大殿顿时沸腾起来,慌乱中让第五星痕也没法静下心思考头绪。
“我们得先将他们搬回寝宫。”第五星痕揉了揉太阳穴命令道。
此话一出,便有官员争先恐后的扶住了皇帝的四肢。
“你们走开。”第五星痕大喝一声,“你们去帮忙抬尘王爷。父皇交给我来抬。”
第五星痕确实是个谨慎的人。
在这个大殿内,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毒害第五宇轩的凶手。
若是让那个凶手扶住第五宇轩,那即便是第五宇轩没死,也会被那奸人再加一掌送命。
第五星痕环视了一遍四周,从现存的人们中大概记住了每个人的身份。他将第五宇轩背在背上,很稳很急的奔去了皇帝的寝宫。
而付泊尘也被几个侍卫背了下去。关颖婷跟在身后,看着付泊尘一会儿变白一会儿变紫的脸,心中忐忑不止。
太医很快便来,在细细为付泊尘把脉之后,太医的脸色变的异常凝重。
“太医,怎么了?”关颖婷焦急的问道。
那太医一言不发的走到桌前,拿起笔写下了一个药方,嘱咐下人去熬制。
付泊尘的全身都开始冒汗。豆大的汗珠沁湿了他的衣服,是冰凉的,带着严重的寒气。
关颖婷坐在床边,她一边用手帕为付泊尘拭着汗,一边扭头问太医道:“太医,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看过那些感冒的病人,但是那些病人即便是体冷,也不可能会流出那么冰凉的汗珠。
太医却像是在刻意隐藏着什么,埋头匆匆整理好药箱,急急的退了下去。
到底是为什么?关颖婷将付泊尘的汗水拭去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最后,关颖婷的手帕都可以拧出汗水来,付泊尘的汗水也没见消退。
他的眼睛紧闭着,但是他的唇却在淡淡的抖动。
直到宫女送来了药,关颖婷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放下手帕,急忙接住宫女手中的药水,眼神转向付泊尘道:“你下去吧,我来喂他就好了。”
关颖婷试着叫醒付泊尘。但是付泊尘除了嘴角还是抽搐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应该还是可以咽下药的吧。关颖婷一手捏住付泊尘的两腮,让付泊尘的嘴张了开来。然后盛满一勺药,朝付泊尘的嘴里灌了下去。
关颖婷的眼睛就一直盯着付泊尘的嘴里。漆黑的,她需要集中更多的注意力来确认他到底有没有吞下。
关颖婷又将付泊尘的下巴向上一扬,尽管还是从嘴角溢出了不少,但万幸的是他还是咽了下去。
关颖婷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照着这样的方法,关颖婷将满满的一碗药都给付泊尘喂了下去。
整个过程中,关颖婷觉得最可怜的就是她那张小手帕了。它不仅要给付泊尘拭汗,还要拭去付泊尘溢出的药水。
喂药结束后,关颖婷无奈的摊开那张手帕——
如果是在现代,这张手帕肯定会成为抽象意思被挂在卢浮宫的吧。
药的效果十分明显。不到一刻钟,毫无知觉的付泊尘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因为是躺着,关颖婷没有办法为他拍拍后背。她两只手不知所措的晃在半空中,看着付泊尘咳的越来越厉害,她决定——只好拍拍付泊尘的脸了!
于是一只小手就在付泊尘的脸上拍了起来。等到付泊尘一轮咳嗽结束之后,关颖婷又开始忙着为他清理后场。
——付泊尘咳出来的,除了药渣,还有少量暗红色的血液。
用过药后的付泊尘逐渐转醒过来。他的呼吸变得十分沉重。只是懒懒的睁开双眼,付泊尘就像是做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一般。他的眉头皱的很紧,头似乎还非常疼痛。
关颖婷看着付泊尘的变化,她的脸顿时笑漾开来。
终于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因为手帕已经很脏,所以她开始用自己的衣袖为付泊尘拭去汗水。
“终于不那么冰凉了。”关颖婷高兴的看着付泊尘说道。
而付泊尘却是一脸迷茫的看着关颖婷问道:“我睡了很久吗?”
关颖婷摇摇头:“从你刚来这里开始,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吧。”
其实这个时间是很快的。对于一个意识不清的人来说,能在一个时辰内醒来,实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但付泊尘就像是觉得很不应该一般,他重新将双眼闭上,叹声道:“皇上醒了吗?”
关颖婷再次摇摇头。
付泊尘的反应让她很不解。一般人醒来之后,不是问“怎么回事”就是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是付泊尘的反应就像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这样一般。他的眼里没有疑惑,只有对事情的探索。
他若有所思的说:“那杯酒里有一种毒药,喝下去就如有一只冰蛭爬在你的体内。中毒者全身散发冰凉的汗,嘴唇抽搐,昏迷不醒。若是三天之内找不到解药,必死无疑。”
关颖婷点点头:“你就是那样的症状。”随即看了一眼付泊尘疑惑道,“可是为什么太医要隐瞒呢?他的药好像很有效,但是任凭我怎么问,他都不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付泊尘想想道:“皇宫之中,皇帝的病症是不能随便告诉任何人的。皇帝和我中了同样的毒,他自然也不会告诉你了。”
“那到底是谁是陷害皇上?”关颖婷追问道。
付泊尘淡淡扫了一眼关颖婷,轻叹道:“我现在最关心的到倒不是凶手,我关心的是皇上的安危。”
关颖婷扁扁嘴:“看你吃了那太医的药都清醒过来了,那皇上也一定会很很快清醒的。不用担心啦。”
“怎么可能。”付泊尘决然的吐出了那么四个字,“我是知道酒中有毒而故意饮取少量以身试毒,然皇上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饮完了满杯。他的毒素比我多了何止千倍万倍。况且皇上不会武功,不懂以内力来制止毒素的蔓延。我若不是那样,那太医区区一碗药又怎么可能除的尽满身的毒素。”
关颖婷闻言一吓:“那你的意思就是说皇帝的生命比你危险千万倍了?!”
付泊尘默然的点点头。
关颖婷狠狠的锤了一下软被怒道“到底是谁要这样陷害皇上?!”
虽然那个皇帝和关颖婷的交情不深。但是深受二十一世纪法律教育人命关天的关颖婷,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充满了满腔的愤怒。
付泊尘吃力的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他酸软的靠在床背上道:“除了试图谋位的人,还会有谁。”
末了,他又接道:“你应该快去看看皇上那儿。”
关颖婷毅然的点点头,正欲起身,又担忧的看了看付泊尘道:“那你……”
“我没事。”付泊尘闭上眼睛,“我需要好好运功调节一下,将体内的残余毒素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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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龙床旁,除了太医和痕、河两位皇子,其余的人都等在了门外。
所有的嫔妃都是带着哭腔的。所有的大臣都是面露难色。
——也可以说,他们是不得不面露难色。
关颖婷走到寝宫门前。两位牛高马大的侍卫赫然挡到了关颖婷的面前:“大皇子有令,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关颖婷把眉一拧,身后的宫女急忙窜出说道:“这位是那日沁泊国的尘王妃,前来关心皇帝的病情。”
那两个侍卫一听是付泊尘的名号,立刻不再多言让出了一条道。
关颖婷心里冷笑,若是今后没钱花了也能用付泊尘的名号骗钱的话,也不失为一个优秀的主意。
她理好了仪态走进寝宫。很远就听到了女子们呜呜咽咽的哭声。
关颖婷的眉头拧的更紧,不是因为害怕皇帝的病情严重,而是对于这种杂乱的哭声显得异常烦躁。
她来到皇帝的寝房门口,这里挤满了人,就像是地震后无家可归的国人一样,个个脸上都没有高兴的色彩。
——又高兴的色彩才奇怪呢。关颖婷心中偷偷一笑。皇帝现在病危,若是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表现出高兴,怕是小则杀头大则抄家啊!
关颖婷走到寝房门前,这里也有两个高大的侍卫守在这里。
关颖婷礼貌的一低头,语气难过的说道:“麻烦你通知一下大皇子,就说关颖婷前来问候。”
两个侍卫相视一眼,一个利落的闪进屋去,霎时又探了出来,轻声说道:“关姑娘,大皇子有请。”
关颖婷在鞠一躬,淑女的走了进去。
屋内的气氛,完全和屋外形成了对比。
不仅安静的让人窒息,连人与人之间的呼吸声都可以细耳听见。
“星痕。”关颖婷低低的唤了一声,站在了离龙床还距一米的地方。
第五星痕的脸上是憔悴的。关颖婷看着龙床上还在冒着冷汗的第五宇轩,她知道付泊尘说的话原来是十分正确。
旁边有一个空着的碗,碗内还残留着药渣。
太医不断地替第五宇轩把脉,每把一次,他都重重的摇头。
第五星痕的脸上挂满了问号。他知道第五宇轩是中毒,但是他却不知道哪里才有解药。
关颖婷低低的说:“星痕,皇上是什么情况?”
第五星痕闻声抬了抬头。他动了动嘴唇,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两个字:“中毒。”
其实他也只是知道中毒。对于毒性,他根本无从下手。
这个毒非常的奇怪,在沧溟国内,也是第一次发现这样的毒种。
“可有其他的线索?”关颖婷静静看着疲惫的第五星痕。第五宇轩的状况,和付泊尘是一样的。
只是第五宇轩的更为严重。他的全身就像是起了一层寒冰一般,身子没有发抖,脸色却变得十分迅速。
他就像是一个被遗弃在雪地里的婴儿,周身看不见一片血丝。嘴唇还是红的,但是其他地方就俨然血被抽干吸尽,流下的汗珠似乎在下一秒就会冻结。
第五星痕摇摇头。
另一边的第五星河却开始一个劲的冷笑。
“你笑什么?”关颖婷疑惑的看着他。
第五星河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关颖婷和第五星河都险些跌到了地上——
“我知道,这种毒,只流传于那日沁泊国江湖上的魔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