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也停了下了,他们搞不懂蝶依到底想干什么。
“再问你一次,给不给我青觞梅子酒?”蝶依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斜着眼问掌柜的。
“想都别想!”摔了人家一地窖的酒,还这么大的口气,真当他们好欺负是不是?
“那放我出去好吗?我们都不想两败俱伤。”蝶依退了一步。
“绝没可能!”掌柜的认为蝶依已经没有退路了,她横竖都是要被他们抓起来的,还敢在这儿谈条件,真没自知之明。
“真的?”蝶依将手中的布条儿甩了起来。
“绝对!”
“那好吧!”蝶依无奈,本来想放他们一条生路的。她将布条儿提到烛火上,火瞬间点燃了一截布条。
“住手!”掌柜的瞬间明白蝶依想干什么了,他心里暗骂蝶依这个疯子,声音由开始的气愤变得极端恐惧。
燃烧的布条从蝶依手中坠落的一瞬间,蝶依对身边的四个人说:“快跑!”话音没落,她就已经窜了出去。
地面是一寸来许的酒,只要一沾到火,这里立马会燃烧起来,这里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啊!”四声恐惧的声音传来,蝶依已经快扑到门口了。蝶依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她知道火一来这里就完了。
一个身影立即跟来,站在门口方向的老头子向蝶依猛冲过去,他们走不掉他也不会让她走掉!
咚!重重的一声,蝶依已到门口,老头子眼看就要抓住她了。重物坠地的声音,让蝶依和掌柜的都停止了动作,齐齐转头。
胖子李三倒在地上,手中紧紧的捂着那一截燃烧着的布条。他衣服上有一点被烧着了,身下的三人立即上去用手把火按熄,全然不顾会烧伤自己的手。
一场危机就这样解决了,蝶依听到掌柜的重重的舒了口气。
掌柜的在心里感激自己的这几个伙计。要不是他们反应快,这耗费了他十年心血的店就付之一炬了。这连接着的几条街,都逃不掉。随后老头在立即反应过来,肇事者还在这儿,决不能让她跑了!
他立即向蝶依抓来,蝶依知道毁了他们的酒倒还可以赔偿,若真把这里烧了,老头子一定会天涯海角的追杀她,不死不休!
蝶依很快的向他们来时的门扑去,那里有另一个燃着的烛台。掌柜的也留意到了,一掌逼去,掌风凛冽,刮得蝶依脸上生疼。
蝶依比掌风更快一步,拿到了蜡烛。她用自己的身体挡着蜡烛不让它受到影响,同时迅速往回转。
掌柜的向前一扑,挡在了他们来的门前,另两个人也立即赶来,像是怕蝶依欺负他们的掌柜。蝶依转头向自己来的门前,那里也站了两个人。只剩侧面的一个门了,蝶依悠闲地向那个门走去,时不时用手护一下蜡烛上微弱的火苗。
“诶……”瘦瘦的李二想说什么,但看到蝶依做了个丢蜡烛的动作,又闭上了嘴。
蝶依用手推门,推不开。她蓄力一掌打去,门瞬间粉身碎骨。
“诶……”这次出声的是老头子。蝶依扬了扬手中的蜡烛,他也只好乖乖闭嘴了。
蝶依笑了笑,照着蜡烛就走进了那个黑幽幽的暗道。
蝶依并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她只有试一试。那两条路她是走不通的了,就算走通了,她也未必出得了宿醉居。
就算出了宿醉居,她在宿醉居搞出那么大动作,四周的居民一定报了官。而她现在是被通缉的重犯,那些官兵一定不会让她轻易地逃脱的。逃脱是可以逃脱,蝶依有那个自信,但一定会很麻烦,蝶依最讨厌麻烦。
这条路看样子是通向别的院子的,那院子有什么,她不知道。但总应该比一大群人好应付吧!
掌柜的和伙计们看着蝶依的身影消失在暗道里,都涌起一阵乏力感。
“怎么办?要不要去告诉主人。”李四问掌柜的。
掌柜的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知道现在去打扰主人,后果一定是死。但若不去提醒主人,以主人现在的身体状况,一定打不过蝶依。主人会有危险。
“算了,我们从正门去吧!”掌柜的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蝶依慢慢在暗道里走着,这暗道修得异常整齐,两侧的石壁上还有浮雕,不过蝶依没有心情去欣赏。快到尽头的部分,竟然还镶有夜明珠用来照明!真是奢侈得无可救药!蝶依心想。
尽头是一个黑幽幽的洞,上面垂了一些藤蔓类的植物,稍稍将洞口掩盖。
蝶依掀开挡在洞口的藤蔓,向外看去。
越成人以水为财,基本上家家户户家里都有一个水塘水井什么的,家境好一点的还会修一个甚至几个稍小点的湖。所以蝶依一眼望去,就是一个硕大的湖。以及湖边,一个修长窈窕的身影……和对面的几个看起来显得有些狼狈的人。
那个修长窈窕的身影旁边蹲着的某个看起来特别狗腿的某种白色生物,在蝶依掀藤蔓时就警觉的立即回头,冲着蝶依狂吠不止。它尖利的獠牙在月光下显得惨白,配着它眼里凶狠的绿光,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来将蝶依撕成碎片。
呃……看来这里的东西比外面一大群衙役更难对付!失策啊失策。
“白狼,安静点!”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一只手温柔的拂上了白狼的头。白狼瞬间软化下来,闭着眼睛扯着嘴,似乎非常享受这样的抚摸。
白狼的狂叫成功吸引了窈窕身影对面几人的视线,准确的说,他们一直在偷偷关注着这里。看到露出半个头的蝶依,他们的怒火也在蹭蹭蹭的往上冒。
窈窕身影没有回头,只对掌柜的柔声吩咐:“没事,她是我认识的。这里的事情我来解决,你去把外面引来的那群苍蝇弄走,堆在这里麻烦。”
“是!”掌柜的朝他一抱拳,转身带着李二李三李四李五走了。
“还不出来?你打算待到何时?”清冽的声音随风飘入了蝶依的耳朵,她踏着大步走了出来。
“我道是谁修了那么个变态的宿醉居,原来是你。”蝶依带着悠闲的语气说,同时暗暗提高了警惕。
随着她慢慢接近,白狼越发显得躁动不安。它露着凶狠的獠牙向蝶依致敬。
“乖!”饶清雅拍了一下白狼的头,“她是来陪我喝酒的,你可要对她好点。不然她走了,你主人我就寂寞了,你又不能陪我喝。”
“嗷嗷……”白狼哀怨的看着自家主人。
“听话,一边玩去。不然就断了你的红烧排骨,每天只给你喝白粥。”饶清雅的语气更轻柔了。
“嗷嗷嗷……”这个有色性没人性的主人,那女的那么凶,自己不是怕你被欺负嘛!连我这样一个欺遍天下无敌手的霸王都被她欺负了,像你这么柔弱的家伙哪是她的对手啊!
“放心,像你这样一个欺遍天下无敌手的家伙都臣服在我的脚下,那样一个小姑娘我还有什么好怕的?”饶清雅继续安慰,蝶依的嘴角抽了抽。
“嗷嗷嗷嗷嗷……”白狼转身默默的走了,心想自己一定要找个好一点的地方练习喝酒去,再也不要主人委屈得只能找那个疯婆子喝酒了。
唉!它不明白种族是一个无法跨越的巨大鸿沟,白白辜负了一泓深情!
“真好!”饶清雅举着杯子,侧过身来说。“我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有信用的人,上次才说要一起喝酒聊天,我正苦于没人陪伴,你就来了。”
蝶依这才认真的打量他。莹白的肌肤,鲜艳的红唇,弯弯的眉毛,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挺秀的鼻子,配上一张完美的瓜子脸,美得让女人都有一种想吐血而亡的冲动。
他身着一身湖绿色长袍,上面绣着一枝精美绿梅。他本身的气质就偏于妖孽,再配上高洁的梅花,更显得邪魅娟狂。
“是你最想要的青觞梅子酒哦!难道你就没兴趣?”饶清雅继续引诱。
蝶依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杯子,一仰头就喝了下去。入口温和,带着千万种果香和花香。入喉辛辣,不浓不燥的刺激着喉管。回味悠长,带着软绵的梅子味,后劲渐渐上涌,有点朦朦胧胧,似幻亦真的感觉。
蝶依将杯子递了回去。饶清雅给她满上,一点也不在意蝶依抢了他的杯子。他说:“青觞梅子酒,可不是你这样品的。这酒虽入口绵软清甜,但后劲极大。贸然强灌,很容易醉的。”
蝶依轻笑:“这酒真具有迷惑性。明明是烈酒,却硬要生出一副香甜绵软,温润无害的样子。”
饶清雅也笑了,他知道蝶依此话只是单纯指酒,并没有含沙射影。但他的心里,微微有些振动,有些……酸楚。
“你说得对!一语道破先机。”饶清雅肯定。“那些人品此酒就只知道说这酒怎么怎么好,却从来没想过,酒也可以很复杂。”
蝶依笑意更浓了,她扯着嘴角,说:“其实万物本就很简单,复杂的只是人心。因为人心复杂,所以物品才复杂。人们没事却总喜欢把职责归于外物,从来没有认真审视自己。”
“很好!”饶清雅另外拿了个杯子,蓄满一杯酒,碰了碰蝶依手中的杯子,遂后一饮而尽。
蝶依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才跟她说过青觞梅子酒不能猛喝的人狂灌酒,随即轻抿了一口。甘香回暖,带着丝丝辛辣,的确很好喝。
蝶依面无表情的看着饶清雅连灌三大杯,嘴角终于忍不住抽了抽。“你才说过青觞梅子酒不能狂饮,你咋又抽风了?”
他转眸,眼带笑意的看着她:“你是在关心我?”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噢……蝶依在心里狂吼,你一个可不可以遵循你做为男人的道德,要不要美得让女子没有活路?
“你慢慢做梦,我没空惊醒你。”蝶依鄙夷的看了一眼他美如桃花的一张脸,转头品酒赏月。美貌又如何?像娘那样的倾城之色,也不过是被遗弃的命运。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容貌,它比金钱更不可靠。
一时间蝶依有些感慨,月光清澈空濛,将这一切笼得如梦似幻。木樨香混着酒香在庭院里飘散,很是醉人的味道。檐脚回廊等地点着几道灯火,红红的灯笼氲开成一个个小红斑,照得华美的亭台楼阁若隐若现,恍若九重天阙。
很是精美,就是缺乏人气,像只能看不能用的模具。蝶依在心里对这栋宅子下定论。
一个晃神,就被饶清雅乘虚而入。他在蝶依环顾四周时立即上前,一把搂着蝶依的腰,往下一压。
蝶依的身子呈一百一十五度弯斜,她后面退后一步就是一个长约七丈的湖,在前面搂着她的是微皱着眉的饶清雅,他正紧紧的盯着她的唇。
蝶依思索着如何逃开,往后退湖中没有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她飞不过去。前面这家伙她又打不过,往左往右都是石头,不方便她逃开。该怎么逃……难道再跟他打一架?
蝶依思索得很认真,所以她根本没有注意到饶清雅看着她的眼神和看着她的部位。
他慢慢俯下身,终不是理智占了上风,他还是经不住蝶依的诱惑。她鲜亮的嘴唇上粘了些酒液,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这一笔亮色,将她脸上的冰冷融合,他突然发现她未经雕琢的五官在此时变得分外好看,像闪着耀眼光芒的宝石,吸引着他的视线。
等蝶依注意到事态的严重性时,她已经和饶清雅鼻尖对鼻尖了。
我去……这也太过分了吧!要她陪酒她就陪酒,陪酒了你还要抱抱,抱了你还要亲亲,还真当蝶依我是软柿子,想捏就捏啊!
蝶依正待发作,抬眼却再次撞到了他的眸子里。
清亮的眼神,恍若山涧泉水;纯黑的眸子,好比上好的黑曜石;温柔而有点受伤的眼神,让人有点不自觉的沉沦。就这样,蝶依心里有一个声音说,就这样,不要去惊扰美人一吻,他难得卸下防备。
彼时一切都好,花是香的,风是柔的,水是软的,饶清雅的呼吸是很近的。月光也淡了,像是故意躲起来不惊扰此刻的柔美。
蝶依就那么怔怔的看着饶清雅,仿佛被蛊惑了一般。他的发丝调皮的跑到她脸上,在她脸上轻抚。
此刻景色尚好,良辰春宵,风花雪夜,无限美好……
蝶依也很应景的――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