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便是洞口,刺眼的光从那里射进来。我左右瞅瞅看看,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
手臂上突然摸上一阵滑腻腻的触感,我低头,猛然冒出一身的鸡皮,心跳极快的骂了一声,然后飞速扯着它——一条黄金色的长蛇,满是恶寒的狠狠甩开。
我最讨厌兼害怕蛇了!
那抹亮眼的金色撞向对面岩壁,“砰”一声后半死不活的落在岩壁边的凹陷里。我全身都不自觉的抖了抖,生怕它身不死后再不死心的爬回来。
一声响亮的鸟鸣让我一震,眼瞅着本来趴着那条蛇的地方挣扎着飞起来一只小鸟,乌黑毛发间缀着几点白,我惊得腿脚发软,失声叫道:“小雀?!”
黑溜溜的鸟眼瞪着我,小巧漂亮的爪子抓住我身上的被子,慢慢合紧,素色的被面上蜿蜒出几道褶痕,然后那双爪子一下子在我的视线里突兀消失。
小雀圆滚滚的可爱身形逐渐拉长,颜色减淡却添了些亮色,最后我膛目结舌的与它转瞬变成的黄金蛇的两眼牢牢对视。
不得不说,熟悉的东西确实能让我放下不少心,但小雀现在的造型……我揪着被子角叹气,实在没忍住,便委婉表达了自己觉得鸟比蛇美多了的看法。
柔软的蛇身盘成一坨黄金,小小的蛇头摆在正中,小雀明面上很认真的听着我说话,实则没有任何表示。
待我絮絮叨叨的墨迹告竭,它悠悠的伸展开来,绿豆大的眸子瞅着我,尾巴一甩率先扭向洞外。
我掀开被子,被空气一激,才发现自己下半身还湿哒哒的淋着水,奇怪的是上半身已经近干透了。
我抖抖索索的挪到洞边,越走越觉得不对劲,那洞外貌似一片空荡荡,难道这山如此陡峭?小心的探头,我直往后退,亲娘呦,谁能告诉我那下边一望无边的水是怎么回事?我这到底是得救还是凌迟的节奏啊!
小雀在脚边“嘶嘶”的吐信,蛇尾欢快的摆来摆去,我认真的看着它:“咱们接下来怎么办?Youjump, ijump?”
这厮竟然好似听得懂英语,蛇头左右摇摇,尾巴微竖,末端如直勾勾的棍子,一笔一划的在地上“写”字。
继常谭的真相,宋思的脸,小雀的变身等系列惊雷过后,我再无数个次的被震撼了。也许某天我可以为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排个位,当然能上榜的都是大雷,古有四大发明,我这便可作四大惊雷。
一会的功夫,小雀多功能的尾巴在地上比划完了,它溜到一边去。我才迫不及待的蹲下研究,歪歪扭扭的一坨都黏在一起,我愣是横竖没看出哪里有汉字。
难不成是蛇语?我接着便给否了,小雀原型是鸟,鸟语倒是差不多。但不管是这两种的哪一个,可以肯定的是我都不会看懂。
极其不舍和遗憾的站起身,因为我一直皱着眉头,小雀这聪明劲的,立刻知道我没懂,“嘶嘶”两声,尾巴摇啊摇的快速游到我对面立着,不动了。
我觉得它不会没事找事的跑我对面去,便跟着跨过那一坨惨不忍睹,然后低头再看,于是那一坨立刻不惨了。
据我视力极好的眼睛报告,小雀这厮“写”的压根不是字,而是一副内容简介涵义极深的画:几笔勾出无际的水,水上竖起半座小山,一个简陋的山洞嵌在山的垂直面,洞口一人一蛇一坐一盘,她和它的目光都朝向远处天空之上。
“等?”这是我的第一理解意,“我们得一直等着?”
小雀欢快的摆起尾巴,我心一沉,还是点点头,但想想有不解,又道:“我们等水消失?还是等人来救?”
尾巴摆动的节奏顿了一下,金灿灿的尾巴尖指向画上洞外的场景。
我扯扯湿粘的裤脚,蹲下仔细看了看,原来那画上的洞外还有较细弱的几笔涂抹,正在我们目光的停顿处,先前我以为是别的划痕便没在意。
现在细细一瞧,那月牙与圆形分明是月亮和太阳,两者之间打上箭头,我的脸快擦到地面,认清了那还是双向箭头。
得,又开始猜谜环节了,我试探道:“太阳和月亮合在一起的时候,日食?月食?不对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小雀瞪着眼瞧我,尾巴也不甩了,那模样明显很不高兴。
“不然太阳月亮同时出现的时候?但那个双箭头……哎,哎哎你干嘛?!”
小雀突然张嘴咬住我的裤脚,白森森的尖牙一闪而没。我吓得直甩手,脚却不敢动,怕它转移阵地咬我脚踝,也怕不小心伤了它。
木着不动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如果不是确定小雀不会害我,那我现在的行为还真有点送死的意味。
送死这两个字从我脑子里闪过去,我很自然的想到了同音的两个字:宋思。
脚踝上微微的刺疼将我拉回现实,小雀缠在我的脚踝上,冰凉的齿列贴近我的皮肤,我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想咬我,但是我身上已经冒出一层白毛汗。
关键时刻,那小小的头颅抬起来与我对视,我发现只要自己把这条蛇当做小雀,恶心恐惧感会消退很多,所以我坦然的看回它。
小雀的蛇头点了点,好似在赞同我。然后它放软身子从我小腿上滑下,缩到地上,乌溜溜的小眼睛还是盯牢我。
我先是浅浅的松了口气,然后想起它浅淡的点头,我之前说了什么?它给我装腔作势来了这一下子,我将之前的对话捋了一遍,也没找到。
我没想问它,就算问了也没法得到确切回答,我可不想再对着另一坨鬼画符类的画猜来猜去了。
算了算了,我垂着手走向洞里,等就等着吧,只要能等到,反正总不会把我给等死。
我没想到自己还是被蛇咬了一口,在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小雀跟被割了喉的鸡般在地上乱扑腾,灿亮的鳞片都掉了好多。
我捂着冒血的屁股冷冷看着,先前我是被彻底的惊到了,金光剑一样的劈过来,我下意识伸手挡,手臂没感觉,屁股上一下疼。
虽然那一下不重,但我还是有点怒,对小雀,你说你再饿也不能逮谁都咬啊,亏咱们还七年的交情。
小雀渐渐没有了力气,金黄的尾巴一下一下击打着地面,眼睛半睁不睁。
我冒出一丝恻隐,扭着屁股费劲的挪过去,想着它总不能就这么归位了。
没想我一探头,这厮腾一下比弹簧都弹,上嘴又给我来一下子。我捏住镶着两粒牙印的手腕,心绪甚是复杂。
那一霎我低头看着它猛后又恢复病恹恹的样,不无恶毒的想,还不如把它扔下去得了,反正它变成鸟也能自己扑棱上来。
但我最终没下的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