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伤和内伤造成我的身体很虚弱,但是让我最感动的是长孙涟漪一直在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御医开的处方、熬药、换药、日常饮食她都要精心过问。每当我感激的望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她总是轻敲我的额头笑着说道:“就当我代替四弟照顾你,小时候四弟生病的时候也最爱粘着我。”
刚开始几天,如媚都会到秦王府来探望我,我让涟漪姐姐回绝了她,虽然她最终还是救了我,但我已经无法回到最初对她的感情。一旦有了芥蒂,我怕我再也没有办法再相信她,虽然日后不避免还是要见面,但至少现在我还不知道用何种态度对待她。
宫中的御医遵李渊的圣旨,每日必到秦王府为我诊脉。李渊也不停的往秦王府送各种山珍海味、滋养补品,并且口谕我不必去武德殿请安。倒是涟漪姐姐每日都会去武德殿给李渊详细描述我的身体情况。
涟漪姐姐专门派了一个奴婢住在“掬漪阁”的外间日夜伺候我,她叫水柔,阴水柔,水柔之前是伺候李世民的妾司徒燕的侍女。司徒燕现在已经有孕七个月,总是打骂水柔责备她伺候不周。涟漪姐姐就给司徒燕另择其他奴婢,将水柔派我房间伺候。
初见水柔时我彷佛就像看见另一个如媚,瘦弱的、柔柔的、令人生怜的女子。她不大爱说话,总是安安静静的站在我的身边,该吃药时会轻柔的给我端上药,我要起身时,她又不声不响的递上我的绣鞋。三天,我没听见她说超过三句话,可是,我总觉得她的眉间彷佛有一股解不开的忧愁。
自从那天秦王李世民抱着我回秦王府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他。还有就是太子建成,我也没有再见到他,他也没有来探望我,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在想念这张脸,反反复复的想念,我知道自己在犯一个错误,却固执的不愿意去改变它。这种矛盾日夜纠缠着我的心片刻不得安宁。
今日,涟漪姐姐进宫去了,据说李渊今日在太极宫后花园设置家宴为李世民饯行。李世民被李渊册封为“陕东道大行台”镇守长春宫,即陕西大荔县,防御潼关以东区域。此时李轨的大凉国威胁着长安的后方,北方的刘武周依附突厥兵强马壮行军迅速,再加上河北窦建德的大夏国和东都的王世充,大唐的关中之地已成为众矢之的。李世民此去镇守潼关以东,北上可打刘武周,东去可打王世充,李渊的确不愧为一个出色军事家。
我基本上能下床行走了,只是不能走的太急太长,春天在无声无息中已经到来。在床榻上躺了几天的我觉得自己的骨头都酥软了。今日我的心情出奇的好,我让水柔扶着我出去逛逛,我贪婪的深深呼吸,闻着青草和竹笋刚刚破土而出的清香。心情无比的开阔和爽朗。不知不觉我走出很长一段路。
一阵风吹过,我忍不住身体一颤,可能是长时间待在房间里,身体又虚弱的关系。“齐王妃,我看我们回去吧,你的身体不能受凉。”水柔破天荒的说了很长一句话。
我微笑的看着她说:“没关系,我还想在外面呆一会,屋子里太憋闷了。这样吧,你去把那件白狐披风给我取来。”
水柔应声而去,我坐在凉亭里等着她,等了很长时间她都还没有过来,我无聊的站起来又走了一段路。突然我看见前面的竹林中隐藏着一座精致的小楼,小楼有两层,青砖碧瓦、雕栏玉砌,秀丽中透着高雅。我走进一看牌匾上写着“浮生阁”,好奇怪的一个题名,里面住着什么人?我用手推了推大门,居然没有推开。
我失望摇摇头,正准备转身离开。这时二层阁楼上走出一女子:一身白衣素裹、一头墨染青丝,微风拂过,吹动她的裙摆和黑发,她彷佛就如月宫中的素娥不食人间烟火。她目视前方远远的遥望着,我不知道她在遥望哪里?只感觉她的眼神、她的气息、她的身影彷佛不像存在人间。
我立足片刻出神的望着女子,又担心水柔回来找不到我,就慢慢的向“掬漪阁”的方向走回去,一路上白衣女子的身影久久在我脑中闪出,她到底是谁?也是秦王李世民的妾吗?
一路上我都没有遇见水柔,直到走进“掬漪阁”我也没有见到她的人影。我疑惑的走进内室,猛然听见沉重的呼吸声从我的床榻上传来,随之我又闻到一股浓烈的、刺鼻的酒味和一股无法言语的暧昧的气息。
我定睛一看,秦王李世民正成大字型趴在我的床榻之上,他黑色的长发凌乱的散在一边,沉重的呼吸此起彼伏,脸上如红霞般红成一片,醉眼朦胧还不时的低语,彷佛十分享受似的嘴角还带着微笑。
我生气的慢慢的走到他的身边,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的戳了戳他,他只是翻个身并没有清醒,又成大字型仰面横躺着,嘴里还不住的咛语。我伸头凑近一听,他断断续续的说道:“本王……明天……明天出征,过来……给……道别,等我……回来。”
我气呼呼的站在那里,真想一棍子把这该死的李世民打醒了。喝醉酒跑到我的房间里闹酒疯,不过,转念想一想:这间房间原本就是涟漪姐姐的,他一定想见涟漪姐姐,走习惯了就错走进来了。不过也太可恶了,他不光把自己喝的衣裳凌乱、露胳膊露腿、满脸通红、酒气冲天不说,还把我的床榻简直糟蹋成一锅粥了。
“喂——”我伸出右手轻拍他酡红的脸,气呼呼的说道:“醒醒——你睡错地方了,醒醒。”我不由自主的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他突然“嗖——”的一下睁开了双眼,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一下子被惊吓的不知所措呆滞住了,右手依然停滞在他的脸上。他突然鬼魅一笑,伸出猿臂长手紧紧一搂,使劲的将我压在他的胸膛上,一个翻身又将我沉沉的压在身下,头深深的埋在我的脖颈之间喃喃低语:“再陪本王一会。”他的双唇顺势轻吻到我敏感的耳垂上。
一时间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男性沉重的气息便在我耳边蔓延开来。我的心慌的砰砰直跳,脸上顿时一阵热辣辣的感觉。我使劲用双手捶打他的背,双脚不停的挣扎,无奈他像一座山一样压得我难受无比。这天杀的人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几番挣扎我终于将他掀个仰面朝天,我一下子从床榻上窜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裳,摸了摸自己通红发烫的双颊,我心里慌的如一只兔子在砰砰的跳。我来来回回的房间里烦躁的走着,这秦王府的侍卫都死光了?我气呼呼的走到门前,一下撞到进门的水柔,她走的很急,汗流浃背、满脸通红。我忍不住问:“你去哪里了?”
“奴婢刚才去凉亭找不着王妃,就着急的到处找。”她满脸惊恐的低头说道。
我不耐烦的挥挥手说:“算了,快去叫几个侍卫过来。”看着水柔一脸疑惑的表情,我无奈的说:“找侍卫来把你们喝醉酒走错地方的王爷抬回去。”
一会儿,四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进来了,他们先是瞪大眼睛吃惊的看着床榻上一醉不醒的秦王,然后又惊讶的齐刷刷的看着我,一脸茫然。
“傻看着干什么?赶紧把你们王爷抬回他自己的房间里去。”我睁大眼睛呵斥道。四个侍卫才七手八脚的,一个抱头,一个抱腿,一人再抱一个胳膊,像抬头大象似的把这个不省人事的大王爷抬离这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