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到塌前,眼神颇不自在的疑惑流连在摔了大马趴惨兮兮皱着眉头歪倒在地上的浅之,微微一怔,紧接着趋步上前,又是好笑又是担忧的将她抱起,发现她额上不知是磕着什么尖物已头破血流时,顿失了方寸,手足无措的大喊,“浅浅,浅浅……”
一刻钟后,冷竹斋
瞧着浅之额头上那渗了血的绷带,顾浩然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堵得紧。
“她,没事吧?”那一副瘦弱的小骨头现在又多了个狰狞的血窟窿,小脸蛋也是较之先前白了几分,不久前还在床上中气十足抓狂报复的小豹子,此时却是安静的躺着,教顾浩然心里一阵难受,伸出手去,轻轻抚弄她昏迷中微微笼起的眉头。这么大个窟窿,该是多疼啊。
接过小童递上的湿巾,擦了手,冷月夕淡瞥,而后转身离去,未言一语。
顾浩然依旧抚着浅之眉头,微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这种局面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午后,知浅之怕热,杨洛篱便去了顾浩然房中接了浅之,将其放在身上,一道躺于塌上,一手搂着她的腰肢,一手轻轻抚着她额角缠着的绷带,眸光深沉。
听说这新伤是她与浩然玩闹才磕到的,想来她与浩然应该是处的不错的。浅浅虽脾气让他惯得任性了些,却自有她一番无人可及的风流。浩然……他的性情与自己无二,而且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在给他灌输浅浅的一切,虽是只见了两面,但一定对浅浅不陌生,听他们说还是浩然亲自抱着浅浅去的他房间,且一路有说有笑的自言自语,他该是疼浅浅的。
那么,应不应该放任浩然与浅浅这样下去?
浅浅,又会接受浩然吗?
“浅浅,我该怎么做才能守护你?我舍不得你,却又必须让了你与浩然,你若接受不了他……”千言万语,终只化为这淡淡的无奈,与眷恋的拥抱。
或许是体力透支的厉害,又或是冷月夕加重了药量,总之,这一次浅之整整昏睡了七天七夜。期间,顾浩然与杨洛篱有如护雏之鹰,轮流守护,几乎寸步不离。
这夜,杨洛篱照例在屏风外立着,隔着山水屏风监督侍女给浅之沐浴擦身。
倒不是他不乐意替浅之亲手擦身,只是她如今毕竟还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虽然每日里都是同吃同睡,但他都未越雷池半步,若是因为他而使浅浅落了闲话,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过,自打那夜知她是女儿身后,先前一直压抑的感情终于得释一角,如今他对自己曾经深藏的感情也不再藏着掖着,而是光明正大的整日与她腻在一起,稍补这三年的想念。天知道这三年里他是受着几重冰冻火烤的折磨!一边对她思念如狂,一边又因自己的性别而不敢靠近怕吓坏了她,还要随时提防着有心人对她的暗地迫害,这进退两难的处境简直快要把他逼疯。倘若三年前就已知她是女儿身,他定不会远赴允洲,哪怕付出再大代价也要留在京城陪在她身边,总好过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相思成灾的牵肠挂肚。
想及此,听着屏风后侍女们有条不紊的浇水声,他脑中立刻就出现了一副浅浅入浴图:侍女正拿着一节竹勺,舀了那撒了花瓣沾了香的水,往她身上淋。那水自她头顶淋下,形成一条晶莹剔透的银线,落在她的肩上,有几颗水珠溅出,更多的却是汇流成几条大大小小的细流从她肩头滑落。
薄唇欣然勾起,他的浅浅是个女子呢。
“呀……”突然,屏风后传来一个侍女的惊呼声。
杨洛篱立时从冥想中回神,心一揪,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怕她又出了什么事,立时绕过屏风冲了过去,却见浅之额头冒汗,神智不清,痛苦的在水中挣扎着身子,时不时伴着呜咽。
“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刚刚他抱进去的时候明明还是好好地,怎么这会却成了这幅样子!她这几日在他精心调养下才稍稍恢复红润的脸色此时已苍白如纸!杨洛篱急红了脸,顾不得许多,直接将她从水中捞了出来,并扯了一旁的水纱将她裸露的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
“王爷恕罪,奴婢不知。奴婢按照王爷吩咐给姑娘擦身沐浴,先还是好好的,不知怎的姑娘就突然……”几个侍女被这一吼立时吓得跪地磕头求饶,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的回话。
“呜呜……疼……呜呜……”浅之似乎是遭了梦魇,却又不像是梦魇,因为她大幅度的挣扎以及敲着他后背咬着他肩的力度都让杨洛篱意识到她不是再做梦,她真的很疼!
“浅浅,哪里疼,哪里疼,告诉我,告诉我!”杨洛篱一面摇晃着浅之,一面激动呼唤,希望能将她摇醒唤醒,眸中担忧深深,恨不得能让他代她疼!
“呜……疼……晔……呜呜……”浅之难耐的弓起身,一手捂着腹,一手掐着杨洛篱的背,小脸皱成一团,迷迷糊糊的挣扎呻啊吟,脸上已有晶莹泪渍。
一声绵软无力的“晔”,似曾相似的情景,让杨洛篱当头一怔,曾经浅浅也是这么痛苦的在自己怀中挣扎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