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车水马龙,白日里那些生意不佳的小摊小贩,此时都卯足了劲招揽生意,时不时就着手上拿着的宝贝吆喝卖弄,甚是热闹。
“修,这铺子上月不是封了?”正走在京城最为繁华的天街街头,浅之无意间瞥到一位置极佳的店铺正在夜以继日的装修,顿觉不爽。这铺子她早看上了,只是周旋许久也没能拿下,怎么这会儿竟在装修?
“少爷,听说这铺子被抄之后是陛下允了即将回京的篱王,而篱王又转手给了其好友顾浩然。”蓝修也是刚接到的消息,涉及皇室,也难怪先前拿不下来了,原是皇室早已内定的。
“篱王?顾浩然?那个允洲的大盐商?”浅之语气有些不善,这顾浩然是存心招惹她!
“正是。猜他是借篱王回京,想在京城立足。”
闻言,浅之冷笑,“这两人狼狈为奸多年,当年在允洲本少爷也就认了,如今竟还到本少爷地盘上撒泼,新账旧帐,也该算算了。”
“少爷,此事涉及重大,少爷别冲动。”蓝修知浅之对当年允洲私盐被禁一事耿耿于怀,只是这事儿毕竟涉及到篱王,怕是有些麻烦,看浅之的样子大有一副就地砸店的架势,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知不知道他这开的什么铺子?在京城一共有几处?”
“银号,一共三处。”
“银号……”浅之嗤笑,这厮果然是专门来京城找她茬的!若是其他铺子她也就稍稍教训罢了,如今他竟来抢银号的生意,在她的计划中横插一杠子,摆明了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不好好教训倒是对不起他不远千里来相会的“诚心”了!
“修,回头吩咐下去,好好招呼招呼。”撂下狠话,浅之悠悠晃着冰扇,踱步前行,时不时调戏来往的各色美女,以消心火。
暴力本是她不屑的,只是那篱王三番两次坏她好事,顾浩然步步紧逼,若再不扇个巴掌还真当她蓝浅之是泥捏的!
“顾老板,方才您铺前驻足停留衣冠不整的公子便是蓝家少东,看来她与顾老板不甚友善啊……”对面雅舍二楼临街座上,一蓝衣男子收回俯视的视线,起身为对面的青衣男子斟茶,朗声调侃。
那被称为顾老板的青衣男子正是允洲首富顾浩然,一袭素色青衫,手持一把山水画骨扇,星目朗神,儒雅温和,潇洒俊逸,冥冥之中散发着几丝出尘之气,此刻正眉眼含笑目送浅之离去。
“阮公子可曾与她交手?”慢慢抽离那不自禁粘附在远处少年身上的探究视线,顾浩然右手两指持起茶杯送到嘴角浅酌,星眸光华流转,连见惯了青年才俊的相府七公子阮菊都不由心中赞叹——如此神仙一般的人物若是说出去谁会相信他竟是一与铜臭大交道的大商贾?
“不瞒顾老板,阮某刚接受家业,还未曾与她交过手。但阮家不乏与她交过手之人,多数败北。如今京城的银号是蓝家汇通一家独大,茶行、米行、丝绸行、铁行都是蓝家的天下。阮家现下也只是借着父亲的名望,才勉强得些老客官客,侥幸入出相敷。”阮菊人如其名,是阮家的年轻一代的顶梁柱,其淡如菊的性子颇得阮相赏识,人称蓝晔失踪后“新京城三少”中的菊笙公子,其实力可见一斑。
“阮公子说笑了。”顾浩然自是清楚阮菊谦虚,便也跟着客套一句。
“顾老板此番不远千里来京打拼,阮菊甚是敬佩。只是如今京城蓝家独大,阮家已大不如前,顾老板若想只手打拼,恐有些阻力。虽顾老板有篱王作持,但有些地方篱王亦不好亲自出面。家父与阮菊早有与顾老板结交之意,以后倘若有浩然用得着的地方,菊当尽力而为之。”
“浩然在此先谢过阮公子与丞相美意。此番进京,浩然已做好打道回府准备。若是能成自是最好,倘若败了,浩然也便认了。”听出阮菊是想与之联手打压蓝家,顾浩然既未推脱也未答应,一番客套道的模棱两可,倒让阮菊一时不知该怎么敲打。
“顾老板好生风趣。只是蓝家不是别家,若是没有雄资,怕顾老板的银号在京城难斗地蛇。正巧,阮家这些年虽是没落,却也积累了不少闲银,因着商业被蓝家把持,正愁无投向,不知顾老板可有意让阮家入东?想,若我两家联手,无疑顾老板那很可能打了水漂的银号便能在京城立足,日进斗金也不在话下。”尴尬之时,阮菊一笑置之,谈笑风生依旧。
“今日天色已晚,浩然惦记着蓝少东方才那话,不便与阮公子长谈。五日后,浩然忙完手中杂事,当请公子过府详谈,不知阮公子意下如何?”顾浩然神色未变,落下茶杯,清道。
“如此,甚好。浩然,请……”听顾浩然的话,这事儿有谱,阮菊便不再紧逼,起身含笑请顾浩然一道下楼。
“请……”顾浩然微微颔首,与阮菊一道并肩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