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浩听到果果没心没肺的问话,眼里悬着两泡泪又泄洪了。一边抽噎着,一边用无比哀怨的眼神指控对面专心吃苹果的妹妹。
“是是是,大爷您最惨最可怜了!看在你是我哥哥的份上,优惠你三分钟,继续哭吧。”
嚼着苹果,口齿不清毫无诚意的安慰目前很受伤的小可爱。目光再看向另一边默默无语两行泪的贤雅,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
“贤雅,眼泪先收收,告诉我,你们俩到底是怎么落难的。”
贤雅用手帕擦了擦泪水,强振作起精神,刚准备开口,旁边的文浩却不乐意了。
“果果你偏心!果果你都不关心我!呜呜呜……人家好可怜哇……”咧着嘴,文浩的嗓门是一发不可收拾。
揉了揉太阳穴,恶狠狠的盯着对面哭的投入的文浩,正准备一鞋底飞过去拍他的时候,“哐”,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不用看也知道,能用脚开门的就那么一号人物。
“你竟然敢去千宵楼!”简秉源瞪了一眼在旁边张着大嘴忘了哭的文浩,怒火大有燎原之势。
“少爷,没人教你开门是要用手的么。”继续啃着我的大苹果,腮帮子有点酸。
“还背着老子买了男人!”简秉源抢下果果手里的苹果,“不小心”砸到了文浩脸上。
“哎,可怜的门啊,替你默哀三秒钟。下辈子投胎记得找个斯文的主。”双掌合十,一脸惋惜的看了眼寿终正寝的小木门,心里的确有三秒钟的心疼,又要花银子了!
“啪”的一拍桌子,“你到底有没有听老子说话!”简秉源开始咆哮。
“哎,这凳子真硬。”拍了拍不怎么舒服的软垫,有丝怀念启珍殿里的点点滴滴,人家想家想爹想娘想翠花想男人了。
“你个娘们,竟敢无视老子!”见果果一直跟他所问非所答,简秉源张着牛眼在喷火。
“你一大活人站这,我想看不见都难。麻烦大爷您让让,小的跟他们还有话谈。”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唠叨个没完。
“他比老子重要?”简秉源握着拳,不可置信。
“差不多吧。”掏了掏耳朵,老娘不耳聋也快被他吼残了。
“他真的比老子重要?”指着文浩的小手微微颤抖,简秉源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很疼,疼的喘不过气。
“你好啰嗦。”难道是他耳背所以经常说话用吼的怕人听不到?
看着果果无所谓的模样,简秉源的嘴开开合合了数次,却终究说不出什么,转身而去。
望向他离去的背影,貌似他刚才的模样有那么点受伤。难道我话说重了?自我反省一秒钟,算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吧。回过头正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却发现文浩和贤雅也不哭了,看着我一副“你又偷汉子”的死表情,三八兮兮。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还没吃着呢。”无奈的一摊手,象征性的解释了一下我的清白,虽然没多大效果。
“行了,我的问题稍后再谈。还是先说说你们自己是怎么个情况吧。”把文浩和贤雅引上主题,不意外的发现两人又开始愁云罩顶了。
“别说我不关心你,文浩,你先讲讲吧。”赶紧打断两人的酝酿,别一会又是大雨倾盆。
文浩绞着手指安静了半天,就在我准备转向下一个目标的时候,这才幽幽的开了金口。
“大皇兄走了之后,父皇就把皇位传给了二哥,和瑾额娘一起隐退不理朝政。二哥虽然不愿意,但还是把皇位接了下来。我明白总会有面对的一天,但是发现好难!”
“选妃了?”我努力跟上小可爱的思路。
“嗯。”期期艾艾的一声,文浩眼圈开始泛红。“朝臣不停的上折子,众口一词的逼着二哥选妃。二哥不妥协,虽然他口中说没事,不要紧。但是我知道他抗的好艰难。所以我……”
“所以你不忍心看着你二哥为难,就自己跑了?”我感觉自己的嘴角在抽。
“嗯。”文浩低垂着个脑袋,像犯了错的孩子,无辜又委屈。“我没地方可去,就去边关投靠贤雅。然后碰到了贤琳,然后她说她有了慑玄的孩子,然后我们就被赶了出来,再然后……”
“再然后你们就被人设计了,最后就被卖到这了?”我发现我现在不止嘴角抽,手抽的有点控制不住。
“嗯。”文浩的脑袋垂的更低了。
“呼……”冷静,冷静,也许不是我想的那样,他们俩不会那么笨。反复的做好了心理建设,扯出一抹温柔的笑,“贤雅,文浩可能太紧张说的不全,你给补充补充吧。”
贤雅听到果果甜的加了蜜的声音,不安的拽着身边文浩的衣袖,两人不自觉的缩到了一起,小心的往后挪了挪。
“嗯?”见到对面两人的举动,声音有点控制不住的拔高了半分。
贤雅一看躲不过,只得认命的坐好,开始老实交代。
“边关局势紧张,慑玄领命去边关镇守,我便随他一起去了燕城。一开始很正常,直到有一天贤琳出现在我面前,哭着说她怀了慑玄的骨肉,求我成全。我一开始本也不信,后来请来了大夫检查,发现她的确是有了孕。我一时没了主意,恰逢慑玄出关巡视不在家,我便收留了她暂住在府内,想等慑玄回来拿个主意。可是不想遭了她的暗算,还连累了三皇子跟我一起被卖到此处。”
贤雅说完,跟文浩俩像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一般,紧张的低着头排排坐。
该说什么?我能说什么?简直是无语问苍天啊!怎么就都这么的不争气!他们是,我也是!落难还能凑一起!这是什么?缘分么?
“果果……”原本低着头等挨骂的两个人见对面的小人儿一直没动静,文浩和贤雅对视一眼,不禁有丝奇怪。
“我没事。”倒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看着熟悉的面孔,他们担忧的表情让我窝心。
寂静的夜,异国他乡再遇亲人,不得不说此时此刻让我有些伤感。我承认很多时候,特殊的身份让我没有归属感。总觉得自己在这样一个异世,是如此的格格不入。所以我哭,我笑,我闹,我不安于室,我不可理喻,要把身边人的目光牢牢的锁在我的身上,因为我怕不安,我怕会飞走,我怕再失去我所挚爱的人们。眼角有什么轻轻滴落,悄然无声的划过脸颊,流入嘴里,咸咸的,涩涩的。闭上眼,好想睡觉。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用再想了。
贤雅和文浩就这样默默的陪在果果身边,不说话,不出声,安静的护着已然睡着的精灵。他们不忍心再问她为何也会在此,因为刚才她眼底chi裸 裸的脆弱让他们揪心,褪去往昔浮华,现在的她宛若初生的婴儿,没有丝毫防备,是他们最疼最宠的幺妹。
官道上,一匹匹宝驹飞驰而过,踏起尘土四溅,迷了路人的眼。
“果果,你不去看看他么?”贤雅看着旁边躺椅上安心晒太阳的果果提醒道。
“就是,感觉他怪可怜的。”文浩也在一旁帮腔,并没介意当初简秉源对他的报复。
“你们收他好处费了?”撩开一只眼皮,他们竟然会向着别人,让我有些意外。
“我们可是为了你好!你再不追回来,他可就被人抢跑了!”贤雅敲了敲果果的脑袋,无奈的摇了摇头。明明就看上人家了,还对人家爱理不理的,她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呢。
“有人抢?”黄金城里出了名的煞星,谁敢要?
“怎么没有!人家简家可是三国首屈一指的大富商呢!又年轻,按你的话说,就是那个什么,黄金单身汉!想要的人多的是!例如,春暖阁的花魁苏苏。”文浩貌似不经意的提点。
苏苏?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张讨厌的脸。
“你们怎么知道的?”想起那天春暖阁的情景,就没了晒太阳的心情。
“全城都知道啊,现在简少爷是苏苏的入幕之宾,打的火热。大家还在下注,赌简少爷什么时候会收了苏苏。”贤雅和文浩一唱一和。
小家伙,有你的!竟敢背着老娘找女人!老虎不发威,都当我是hello-kitty呢!
趁着果果在里屋风风火火收拾的档,文浩、贤雅和冯管家悄悄凑到一起,小声嘀咕。
“行了么?”
“应该没问题了。”
“哎,再折腾下去,黄金城就真要闹民愤了。”
“你家少爷真的在春暖阁了?”
“嗯,老夫昨晚已经把东西放在那了,现在小四正在陪着少爷。”
“那就好,冯管家你放心,这次肯定没问题。”
“那老夫就在此谢过郡主和王爷了。”
“客气,这也是为了果果。”
三人说罢一起摇头,可叹啊!为了黄金城的黎民百姓,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宁,他们不得不卖妹求荣。
“老子的东西呢?”简秉源十分不爽的问着对面依旧楚楚动人的苏苏。
“简爷您急什么,难道是苏苏招待不周?”简秉源不耐烦的表情让苏苏懊恼。
“别废话,老子是来拿东西的。”现在他的心情极度不爽,不介意再多砸一家店。
苏苏恨恨的绞着丝帕,压下脾气,继续温柔道,“奴家怎么不知道简爷有东西在奴家这呢?”
简秉源疑惑的瞄了一眼身后的小四,“到底是不是在这?”
“是,应该是。因为其他的地方小的都找过了,的确没有。就剩此处没查了。”小四被少爷瞪的头皮发麻,不敢露出半点破绽。
“奴家敢问简爷,您丢了什么东西在这呢?”苏苏坐在椅子上,不善的盯着简秉源身后的小四。
简秉源小脸一红,粗声道,“手帕。”
“奴家这手帕是不少,可并不记得有爷您留下的。”苏苏抿了口茶,慢悠悠的接着说道,“一方手帕而已,凭简爷的身份地位,想要多少都不是问题,何必如此费心的到处寻呢?”说话间,眼神犀利的望向对面不自在的简秉源。
为什么?因为手帕是果果送的,上面还有她送他的定情诗。(虽然她不承认,老子知道女人害羞,就不揭穿她了。)本来他从来都是贴身保管的,可今早起来却发现找不到了。小四一口咬定在这,他才来讨的。否则他才不要来这个鬼地方,对面的女人眼神太吓人,每次都跟要吃了他一样。哼哼,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如果她胆敢隐瞒,他就拆了她的老巢!
想至此,简秉源抖擞了精神,拿出了气势,“你啰嗦个P!把老子的东西还来!”
“公子息怒,奴家这的确没有。”苏苏的确不记得她有见过陌生的帕子,就算有,她也不会还他。
简秉源见苏苏不承认,怒从心生,毫不客气的掀翻了桌子,一把攥紧了苏苏细细的脖颈狂吼,“把东西还给老子!”他只剩这一方手帕了。
苏苏没料到简秉源会真的出手,此时才开始觉得惊恐,呼吸越发的困难起来,濒临窒息。
“简爷,您松手,小姐要被掐死了!简爷您松手!奴婢,奴婢知道手帕在哪!”春草看到自己的主子快要不行了,心慌掰着简秉源的手。
小四见少爷已经失控了,急忙冲上前,好言相劝,“少爷,您松手吧,手帕找到了。”
简秉源看着快要翻白眼的苏苏,一把将她甩到椅子上,沉声道,“还不快交出来!”
春草看了眼猛咳嗽的主子,不敢怠慢,匆忙回内屋取出那条惹祸的白色手帕。其实她早就发现了,但是并未在意,没想到会惹了祸事。
正待春草战战兢兢的准备将手帕交给烦躁的简秉源时,不想却被椅子上的苏苏一把夺了过去。
扶着脖颈,苏苏捏紧手帕放在身后,眼神充满了恨意。
“给我!”简秉源见终于找到了手帕,心中送了一口气。
“除非我死!”苏苏说的一字一顿,态度坚决。
“那你就去死吧!”简秉源没有犹豫,伸手正准备当场了结碍眼的人,却听到一句戏谑的声音,“哟,这唱的是哪一出呀?”
众人慕然回首,一名紫衣女子婷婷依立门边。一脸骄傲,满身妖娆,浅笑吟吟,风华绝代。
黄金城外,五匹宝驹一字排开,望着眼前不起眼的小城,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