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之后,桌上整齐地放着的是男子的衣服,脱下那红装换上,那衣衫之上,有松山竹翠的味道,薛祺不仅仅是最好的大夫,也是调香高手,他每件衣物都能有不同的香味,也时常以味识人。
洗漱之后,林孟秋出了门。
竹屋不远处,有个亭子,是用来煮茶的,薛祺煮茶历来只用早间的雨露,那方亭附近种满了银杏,晨间叶子上的露珠会落下,落在薛祺布置好的杯子里。
他时常过来,薛祺都像是习惯了一般,本来只备下一副碗筷,一个杯子,却特地又多备了一份。
薛祺煮茶时极为认真,鲜少注意旁人,林孟秋站在那里不敢再往前扰了他的兴致,总说素瓷传静夜,芳气满闲轩。他当真是闲人一个吗,林孟秋认识薛祺至少四五年了,没见过他的家人,没听他提过自己的事情,只是一旦林孟秋有所求,必是倾全力助之。
倒上两杯茶,薛祺抬眼,“还不过来么。”
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我昨日失仪了吧?”薛祺的酒比醉花阴可要浓郁,他昨日喝得有些多,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如若没有安安静静地躺着,怕是又给薛祺添麻烦了。
“你不到我这里失仪,难不成想穿成那副样子到别的地方去。”将茶放到他面前,其实比起那些醉酒大汉,林孟秋实在是酒品极佳的,不过却鲜少喝这么多,“你昨日是怎么了?”
素日薛祺是不会问的,可这一次他是真的担心。
“没什么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孟修容下令的那场家法,去了他半条命,也让林孟秋深知自己在娘亲心里是个什么地位。
“很久没看到你如此受伤的模样了。”薛祺本喜喝慢茶,却是将手中那杯茶一饮而尽,“上一次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芳华别院那里,人人都说素来寂静,他才会去那里歇脚,谁知居然遇上了他。
“……”他并不想提及此事。
薛祺叹了一口气,林孟秋不愿说的必然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我该走了。”
“又要去哪里?”薛祺常年出外,采药,不论他去哪里,都会给林孟秋带上些好玩之物。
“孟秋,我若此去不归如何?”薛祺端端望向林孟秋。
眼见着他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愣了一下,林孟秋从未听他这么叫过自己,一开始称呼他为林公子,再然后看着他读书的模样,就给了他个别号林也。似乎,从未听他叫过自己的名字。
“那于我便是失了一知己,必是此生憾事。”
茶壶没有预兆地落在石桌之上,碎了,失了一知己,薛祺十分清楚他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可偏生他不能说,若同林孟秋说了心事,往后他连着竹屋都再不会踏入半步了。
薛祺并未为那茶壶心痛,反倒是林孟秋,皱了皱眉,可看薛祺没事,又问道,“你当真不回映都了吗?”
“不,你在此,我又怎么会不归,只是这一次时间会很长。”
“好,我会时常来打扫竹屋的。”
林孟秋没有武功,听不见此时竹屋之后传出来的讪笑。可薛祺就着自己的长袍一扫,将茶壶的碎片扫落至地上,还有一片,往竹屋之后而去。
林孟秋只觉他此举奇怪,而薛祺听得屋后没了声响,笑道,“时辰不早了,你吃罢早点,回去吧。”
“好。”林孟秋拿起桌上的糕点,眼见着薛祺起身离开。总感觉,薛祺今日怪怪的,拿了几块糕点,林孟秋出了竹园。
绕到竹屋之后,有人捂着额头苦哈哈地瞧着他。倒不是那茶壶碎片划过,只是为了躲那碎片的时候撞到了柱子上,此时额头上有个红红的大包。
薛祺再看向亭子处,那杯茶冒着热气,桌上少了一些糕点,走了!“出来吧。”
“大哥,好歹我是你唯一的弟弟,”
“偷听墙角也就罢了,还发出声响,不是他半点功夫都没有,怕就要逮到你了,到时我如何同他解释,你我出现在大熠会有何后果呢。”
那少年不悦,这会儿开始说大道理,还不知道是谁在这里置业,常年冒险入大熠久居呢。“他林孟秋未必记得我。”
“旁人便罢了,手下败将他怎么会忘呢?”
“大哥。”提及林孟秋的事情,大哥总是这样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是我看在他是女子的份上让着他的。”
这说谎不面红的本领,再无第二个人有他这宝贝弟弟厉害,那时候连他都不知道林孟秋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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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想知道薛祺的事情吗,想知道吗,想知道不收藏是不能套出黛子的秘密的哟!
旁白:甭理她,码字疯了!